“被吸血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某天，吸血鬼忽然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她是原生的吸血鬼，自然沒有過這種體驗，何況對于吸血鬼來說，血液是其力量的來源，某種程度上是和心髒一樣重要的東西。

其他吸血鬼想都不會想的事，卻讓吸血鬼陷入了沉思。

這種驚悚的想法，也就是在這種長久平靜的日常裡，才會突然生長出來吧。

吸血鬼想。

她最近太無聊了，那麼要不要試一試？

然後吸血鬼就強制把小僵屍從南瓜地裡挖了出來，對她說了：“來吸我的血吧。”

“？”

小僵屍不太聰明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不太聰明的表情。

吸血鬼的手先扯了扯小僵屍的呆臉，然後手指從兩邊抵着她的嘴角探了下去，小僵屍順着她的力道下意識張嘴，灰色的嘴唇擡起，露出了一對寒光閃閃的僵屍的獠牙。

“不錯。”吸血鬼滿意地點點頭。

然後她伸出手腕放到小僵屍嘴邊。

“咬我一口。”吸血鬼說，說完她沉默了下，别過臉去：“……别太用力。”

小僵屍對她我行我素的行為模式已經非常習慣了，此刻也沒有糾結什麼，幹脆的就下了口。

獠牙輕而易舉就咬破了吸血鬼的手臂，泛着淡淡金意的紅色血液一瞬便染紅了她的唇齒。

吸血鬼提起的心在肌膚被刺破的那一刻猛地生出一股蔓延到全身的麻痹感，不是單純的疼痛，而是更為陌生的感受，令她隻一瞬間腦海就被恐懼與殺意填滿。

心髒瘋狂收縮，仿佛捏着她的大腦勒令她停止這種行為。

吸血鬼的紅瞳亮起，條件反射般就想要抽回手臂，幹掉對自己産生威脅的東西。

小僵屍嘴裡正含着吸血鬼的血液，眼前忽然就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瞬她被捏着脖子按在了地上，咬着吸血鬼手臂的嘴也松了開，隻有嘴角的血漬說明了剛剛發生過什麼。

“唔？”小僵屍眨了眨眼睛。

又不要了嗎？

吸血鬼此刻相當不好受，她的臉上冒出了一層冷汗，緊皺着眉，正死死克制着想要下殺手的情緒，另一隻手緊緊按在心口處，想要努力緩和下來心髒的瘋狂報警。

身體反應怎麼會這麼大……

雖然已經大幾百歲，卻仍然年少輕狂的吸血鬼此刻終于有了點後怕，對自己這種行為的作死程度也有了一個明确的認知。

她剛剛相當于是親手将可以殺死吸血鬼的刀放在了小僵屍手中。

這種無知又膽大的行為，直接觸犯到了血脈之中的自我預警，才令她險些要控制不住的去殺死威脅到了自己的小僵屍。

怪不得不能對血族擅自提及到血液呢……

吸血鬼暗暗後怕，一低頭看到了仍然一臉茫然的小僵屍。

她的脖子上已經被掐出了深深的痕迹，不過本人并沒有意識到，反而在與她對視上的時候，露出了一個下意識的笑。

……我在幹什麼啊。

吸血鬼更愧疚了。

她正打算起身，把小僵屍也拉起來，就察覺到小僵屍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往下一拉。

沒能繼續思考下去，她下意識低頭，小僵屍的臉湊了上來。

嘴唇相貼，僵屍冰冷的溫度令她瑟縮了一下，但下一刻，一股暖暖的東西便被小僵屍冰冷的舌頭推了過來。

是她的剛剛損失的血液。

吸血鬼僵硬着身體，感受到血液回歸之後，心髒被安撫了下來。

但她的心髒也同樣跳動的更厲害。

小僵屍貼着她的唇微微動了動，像是說了什麼還給你之類的話。

或許對她來說，剛剛的吸血就像是叫她玩個遊戲一樣。

所以她沒有把吸走的血吞下，而是在看到吸血鬼因為這個而不舒服的時候，又還給了她。

吸血鬼想到這裡，心情更複雜了。

小僵屍看她還愣着，一溜煙就竄了出去，她拍了拍因為倒在地上而沾染的泥土，又對原地愣神的吸血鬼笑了笑，轉身重新鑽進了南瓜園。

吸血鬼又頭痛了。

她好像幹了一件很蠢的事。

輾轉反側到深夜，吸血鬼決定去看看小僵屍在幹什麼。

出乎意料的，她并不在自己的那個南瓜房間做南瓜燈。

吸血鬼轉了一圈，才在南瓜地裡找到了她。

數年的培育下來，那片南瓜地早已經野蠻生長到占據了她小半個庭院，說是南瓜園也不為過，一個個都有半米到一米多。

小僵屍個頭又小，蹲在裡面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吸血鬼以為她在忙，走近才發現她在發呆。

小僵屍目光渙散，抱着一個南瓜燈靠坐在一個巨大的南瓜下面，一隻手的手背抵着嘴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吸血鬼稀奇，難得見她主動思考什麼。

她故意輕咳一聲，告知她自己來了，但小僵屍卻完全沒聽到她的動靜，仍然一動不動。

想了想，吸血鬼變成了隻小蝙蝠，落在了她的頭頂上。

頭頂一沉，小僵屍這才如夢初醒，她眨了眨眼睛，伸手從頭上把蝙蝠捧了下來。

紅色眼睛的黑漆漆蝙蝠收攏翅膀，乖巧站在她手心裡。

“啊。”她聽見小僵屍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在說什麼。

小僵屍把蝙蝠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然後換了個地方又捧着臉開始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