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一閃,剛說到誰,誰就來簽到。
【善漠老師:蔓延,謝謝你的禮物,就是有點太貴重,不然還是請你收回去吧,我怕我力量太薄,将來辜負了你的這片心意。】
操,鮮梣又以他的名義送了老師什麼禮物?咋一個貴重法?蔓延特别想知道,但現在這個點,絕對不能出去問個明白。低頭“認罪”可不是他輕易能做得出來的。
鮮梣又在外面敲門。
蔓延在心裡暗罵:你是腦殘嗎?敲什麼敲,不推怎麼知道門有沒有上鎖。
“洗了幾個新鮮的桃子,要不要吃?”
桃子吃不吃不打緊,吃魚羊是肯定的。蔓延舉着手機,“嚯”地拉開了門,端着果盤的鮮梣往前一跌,差點沒撞到蔓延懷裡。
他下意識地用手一扶,肌膚相接觸,兩人的臉上都有了熱潮。蔓延很快地放開了他,把剛才那條訊息給“始作俑者”看。
鮮梣翹了翹嘴角,把盤子撂在書桌上,“善漠肚量太窄小,多大個事兒啊!”
“你送金山銀山我管不着,但請不要打着我的幌子。”
鮮梣拿起他的卷子,看了看,“進步不小,默寫小題都‘背書’出來了。”
就他這種漫不經心的态度,實在氣人,蔓延真恨不得毆鮮梣一頓。蔓延一把搶過卷子,不給他看。
鮮梣靠在桌邊上,兩手扶着沿子,“善漠的媳婦兒這兩天要生産,我讓趙哥找一個月嫂給他們家送去了。”
月嫂?虧他想得出來。
“你的老師想‘退貨’,這恐怕不行。錢付了,我可不喜歡收錢不幹活兒的人。而且咱們家現在暫時還用不到月嫂——”
蔓延拽起他的手肘就往外拖。
“我以為你會誇誇我的。”
誇你個大頭鬼!你不是“智庫”,你是在治我。把人搡了出去,蔓延這回是真挂上了門栓。要怎麼回複老師呢?蔓延盤算來盤算去,才編纂出來一段。
【蔓延:祝大人和小孩都健健康康,也祝你們全家美滿幸福。】
信息發出了,蔓延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
做這種事可是頭一遭,說得驢唇不對馬嘴吧。
【善漠老師:真叫我無以言表,有什麼話,節後我們再叙。】
吃過晚飯,鮮梣很自覺,沒有打擾他,一個人待在客廳裡看線上課堂。十一點,蔓延出來,把幾份卷子往他身上一丢,話都懶得說一句就又回去了。
鮮梣把卷子捋了捋,疊放進随手的背包裡,然後才追了進去。這間卧室很簡陋,幾件舊家俱,唯一值錢的就是桌上的台式電腦。
為了節省空間,長大後的蔓延和勾凇也住上下鋪。在這樣的居住環境裡,蔓延活得其實很講究。他在上鋪,從來都清新是日常。即使是穿舊的衣服,也有自己的專門衣櫃。
相對馬大哈的松鼠,兩個男孩就不在一個生活品質上。不過,現在好了。傻人有傻福。有小包收留,再不拘小節的人,也得逐漸改變個人的風格。
蔓延把松鼠的鋪蓋收起來,在涼席上鋪了一床新毯,抱了張夏涼被,就鑽了進去。
“讓我睡上鋪?”
“如果你有恐高症就請打道回府。”
“恐高症倒是沒有,可我有‘恐延症’。”鮮梣兩手扶着爬梯,看着他露在被子外面的腳闆問,“延同學,你能幫我治治嗎?”
“我家門口往西拐,在陋巷深處,有一個妙手回春的老中醫。如果你不嫌老先生人老話多的話,可以試試。”
蔓延把身子一背,補充道,“幾十年了,奶奶的大病小災兒,都是老爺爺給看好的。”
鮮梣爬了上去,“那還是算了吧,心病吃草藥沒用。”
視窗很小,鮮梣躺在上面,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夜景。沉靜的夜。偶爾從街上傳來汽車的呼嘯聲。都不睡。這是肯定的。從步魯克林回國以後才幾天,發生的事,撮巴撮巴足有一筐。
“你說我們這是不是倦鳥歸巢?”
我被你“禍害”得整天心神不定,疲倦的是我,極力想住“狗窩”的也是我。而你在殷實的沃土裡給滋養得豐豐碩碩,就連怎麼睡覺都在挖空心思。
“明天我們回阏氏陵陪奶奶過節吧。有我們這一幫,奶奶還有叔叔嬸嬸們指定笑翻天。”
從下面傳來蔓延悶悶的聲音,“不是我們,是我,沒有你。”
今年是我成年以後第一個和奶奶他們過的中秋節,沒你什麼事。你有爸爸,鮮叔就你一個兒子,你不能不孝。
“爸爸同意呢,再說,他也要陪阿姨去那邊過節。”
蔓延不再辯駁。
鮮梣心裡着實不安,側歪起身子,向下頭問:“你就答應吧!”
蔓延伸手關了如豆的小台燈。有了黑暗的遮掩,兩個男孩似乎都有了保護隐私的屏障。
“行不行啊?”鮮梣再追問:“我的小祖宗?”
“你姓啰名嗦,号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