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溝壑》拍攝片場。
開拍前助理專門跟陳千帆打過招呼,說中午可能會有來做殺青采訪的記者,給了他發了采訪流程和部分公開問題讓他提前做好準備。
下戲時正好是中午時分,這場戲陳千帆是和楊皓宸一起拍的對手戲,下場後楊皓宸又拍拍身邊人,問道:“我剛聽群演說影帝在試戲呢,要去看不?”
陳千帆正抱着他那1.5升的大水杯噸噸猛灌,一為補充水分一為促進新陳代謝,聽到楊皓宸的話他眼微微睜大,反問:“周旋久?”
周旋久現場飙戲,他好像還沒親眼見過。
“搞什麼啊,”楊皓宸驚訝的嘴都合不攏,直給人搗了一拳,“咋叫呢,直呼其名啊?你們公司上下級關系界限那麼模糊?”
習慣稱呼一時改不過來,陳千帆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他現在在劇組對周旋久肯定不能直呼哥哥,瞞着這層關系他隻能一口一個周老師周前輩叫的生分。
“周…老師,”他矯正自己的稱呼,說的有些别扭,“我去看。”
太别扭了。
陳千帆叫周旋久哥哥都沒覺得羞恥過,叫老師反而羞恥的不行,尬到咧嘴。
兩個大高個往最開始透露小道消息的群演說的地方走,路上陳千帆一直在補水,看樣子心情不錯。
楊皓宸側眸觀察自己的好兄弟,擰眉遲疑着、困惑道:“你怎麼回事,欠債人終于還錢了?”
“嗯?”陳千帆正好剛咽下一口水,聽此看向身旁人,“啥意思?”
楊皓宸斷言:“絕對有鬼,你小子平時那張臉闆的見誰都跟對方欠你兩百萬似的,今天卻像大家都把錢還你了一樣,怎麼,心情好了?”
好了嗎?
陳千帆接着又想到什麼,沒忍住勾了勾嘴角:“那就心情不錯吧。”
“為什麼不錯,談戀愛了?”
陳千帆搖頭,沒多做解釋。
他早上是被周旋久叫起來的,昨晚摟着周旋久睡的沉,早上他被周旋久拍醒,遲鈍地揉揉惺忪睡眼,模糊間看到周旋久站在床邊。
早起的人戴着金絲框眼鏡,已經換好出門的衣服。
在周旋久不停地催促下陳千帆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來,沒睡醒的人想賴床,堪堪睜開一隻眼,另一隻還貪戀地閉着,他雙腳踩到地上的拖鞋後便沒再動作,坐着都要再睡過去。
迷迷蒙蒙的,發量富翁的頭發剛睡醒炸的像公獅子,打哈欠的間隙看到周旋久站在客房桌前優雅的用咖啡機沖咖啡。
咖啡豆的淡香彌漫在房間裡,讓人聞後清醒幾分。
陳千帆打了個哈欠:“哪裡來的咖啡機?”
“我的,”周旋久沒回頭,背對陳千帆回答道,“助理昨天送來的,我的行李裡面。”
周旋久轉身,擺弄完咖啡機的人端着玻璃杯靠在桌邊,杯中的咖啡冒着熱氣,他盯着剛睡醒模樣還有點潦草的陳千帆抿了口咖啡,沒忍住輕笑出聲,吹散嘴邊咖啡的熱氣,給眼鏡蒙了層薄霧。
“笑什麼,”陳千帆盯着正端着杯子的那雙手,揉揉困倦的眼睛,“我也想喝,幫我沖好不好。”
“沖什麼沖,”咖啡太燙,周旋久隻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轉身進了衛生間,出來時手裡一支抹好牙膏的牙刷塞到陳千帆嘴裡,“趕緊去洗漱,吃完早飯該去片場了。”
“哦。”
牙膏是薄荷味的,陳千帆叼着牙刷開始刷牙,耳邊是周旋久喋喋不休的催促,他隻聽個過耳音,屁股仍粘在床上。
這些念叨陳千帆不聽周旋久也不會管,知道床上人心裡有數,周旋久隻白了他一眼。
磨磨蹭蹭收拾好後他們一起去吃了酒店提供的早餐,陳千帆當時隻覺得相處的日常感覺就像平淡的婚後生活一樣,任誰誰能不開心。
楊皓宸盯着思想不知跑哪兒去的陳千帆,心情略複雜:“你小子被奪舍了嗎?在想啥呢笑得很那思春少年似的,真談了啊?”
陳千帆回神,不等回答又聽到身後有人在叫他。
“小陳老師,等一下,陳千帆老師!”清脆的女聲叫停路邊閑聊的人。
陳千帆回頭,看到不遠處跑來一個面孔陌生的姑娘,看模樣也就二十出頭,扮相一看就是記者。
小記者不高,圓臉雙馬尾,黑框眼鏡後面的大眼睛烏溜溜閃着清澈的光,像剛入行沒多久的新人,對自己的職業生涯還抱有一絲熱情和期望。
身單力薄的女孩背着半人高的行李包,手裡拿着貼有tv名牌的麥克風,大包小包的東西挎在胳膊上,連跑帶趕過來累到行動不便。
她走近陳千帆後又推推跑跌的眼鏡,彎腰撐腿氣喘籲籲,狼狽道:“老師…小陳老師,呼,讓我先緩一下…呼…抱歉,你們腿太長我根本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