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健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對管家嘀咕:“這就那最近很靈驗的古廟裡的道長?怎地如此年輕?還是個眼盲?”
這幾年白府沒少請到神棍,白老爺也是被騙怕了。
管家附在他耳邊小聲道:“老爺,我去那廟裡查探了好多次,這位小仙長是有些真本事的,這次包靈!”
“真的?這次包靈?”白老爺歪着頭問。
“包靈。”
白府很大,許懷岚跟着管家差不多花了三個時辰,才探尋了個七七八八。
“府上并無邪祟。”許懷岚道。
“真的沒有?”管家擦着汗,不可置信,“小仙長,不是我不信你,你要不要再拿什麼法器看看?”
之前來過白府的“高人”都用了各種法器,一進白府就說有邪祟,開壇作法了七天七夜,收了白府不少銀子,然而少爺依舊不肯出門……
“不用,有邪祟的話,我聞得到。”許懷岚道,“方才一路行來,我們走過的院落、屋子,我都聞過了,皆無邪祟。”
“聞……”管家盯着他的鼻尖看了兩眼,心想小仙長果然與其他高人不同,便道:“那好,還有一處,小仙長跟我來。”
許懷岚跟着管家走進了一座古樸幽靜的後院,與一路上雕欄畫棟、亭台樓榭、曲院風荷不同,這座後院顯得過于樸素安靜了。
“這裡住的什麼人?”許懷岚問。
管家答道:“這裡就是少爺住的後院,可是有什麼不對勁?”
許懷岚微微張開唇,他竟然在這凡人聚集居住的城裡聞到了一絲方壺的味道,這怎麼可能呢?妖界與神、人兩界老死不相往來,這裡絕無可能有大妖的存在。何況,如果真的有大妖,也不會隻有這麼淡的氣味。
正在疑惑間,許懷岚腰帶垂縧上綴着的那顆鈴铛響了起來,然後他又聽見了一陣車轱辘聲,接着是有人輕輕咳嗽。
“少爺。”耳旁傳來管家驚訝的聲音。
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從房門内悶悶地傳出來:“又找人來作法?”
管家對着廂房的門:“少爺,老爺都是為你好……”
門後的聲音聽起來又氣惱又無奈,“來過多少神棍了,還不死心嗎?我說了,我隻是還不想成親。”
管家尴尬地看了許懷岚一眼,低聲道:“小仙長勿怪,少爺不喜歡人進他的院子。我來想辦法。”
“明白。”許懷岚微微微颔首。
管家眼珠子轉了轉,提高嗓門道:“少爺,廚房新做了你最喜歡的雪酪乳茶,我去給您端來,讓這位小仙長在此等一會兒,我回來就帶他走。”
門後沒有聲音。
管家對着許懷岚輕聲道:“成了,小仙長,你趁機仔細看看,我去去就來”。
許懷岚道:“好。”
管家一走,這後院裡就隻剩下許懷岚一人,微風摩挲着樹葉沙沙作響。
許懷岚握住手心裡那顆蠢蠢欲動的鈴铛,隐隐感覺到靈氣浮動,這個地方似乎的确與白府其他地方不一樣。
院牆一角還擺着用過的神案、燭台,以及空了的盤子,看來這裡以前曾經做過法事。
許懷岚走過去,伸出手摸索着神案上的物件,忽然摸到了一個龜殼,難道是占蔔用的?他剛想拿起來仔細琢磨,一道靈力從龜殼中直沖出來,往他的面門撲去!
幸好許懷岚閃得夠快,那道氣勁沒碰到他,卻帶走了他眼睛上的白紗。
也幸好在白府逛得夠久,此時日頭即将落盡,隻剩天邊晚霞,照得院子裡一片绯紅。
但就這殘存的日光,也讓許懷岚眯起了眼睛。
他手中拂塵一掃,千絲萬縷銀線朝攻擊他的那團東西追去。
隐約見是個人形,身形較小,在院子裡上下蹿跳,躲避着絲線的追捕。院子裡空間不大,能給他躲避的空間有限,最後竟然想往屋子回廊裡鑽。
許懷岚怕他傷害屋子裡的人,閃身擋住通往門口的方向:“小妖,我們出去打。”
那小妖叉腰:“哼,我才不上你的當!除非你叫我一聲爺爺。”
許懷岚好笑:“你才多大,就讓人叫你爺爺,受得起麼。”
那小妖挺起胸脯:“怎麼受不起,我可是方壺來的大妖。”
聽到方壺二字,許懷岚心裡咯噔了一下,眯着眼睛道:“那你叫什麼名号?來自哪座洞府?”
小妖道:“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小道士,你可不要吓暈了,我乃三界化外方壺聖墟通天岩巨木靈龜爺爺。”
許懷岚:“……”
一陣沉默過後,許懷岚道:“方壺裡外沒有聽說過有什麼通天岩,隻知道門口有個捅天岩。”
小妖臉一紅:“你個小道士知道啥!你又沒去過方壺。”
方壺入口處有塊大石頭,傳聞是聖墟首代領主跟神族打架時剩下的石頭,叫做“捅天岩”。這小烏龜沒有進去方壺的能力,可能就是在石頭那修行,沾了點方壺透出來的靈氣,便謊稱自己是大妖。
雖然知道了他的底細,還是得了解他的目的才行。許懷岚一本正經問他道:“你來白府意欲何為?大少爺的病可是你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