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按照計劃飛抵蘇格漢峰北坡下的一個盆地,而白馬早就在那裡提前恭候了。盆地中央有一個火山湖,在白雪皚皚的世界裡泛着湛藍,就像待嫁女子身着的白色外衣上綴着的一塊寶石。椒翟遠遠地望着白馬貼着湖水嬉戲,不由羨慕高維度生物自由自在生活的能力。不要說穿越物體的本事了,就是讓自己能夠具有四維視角,能夠看到那些障礙物背後的真相,椒翟就完全知足了。
椒翟挑選了湖邊一片樹林附近的沙灘上降落,這樣的話,萬一出現緊急情況,隊伍不會腹背受敵。風雪中的火山湖,有着一種讓人心醉的魅力,湖面上飄蕩着零零星星的浮冰,周邊的樹木上挂滿了冰淩,波浪輕柔地沖上沙灘,然後又緩緩退去,留下潮濕的痕迹和一些貝類動物以及水藻,“嘩啦、嘩啦”有節奏的聲響,就像是為兒童催眠的音樂。雙腳穩穩落地後,椒翟跺了跺腳,伸展一下手臂,而後招呼大家集合。荊克一不小心,踩到湖邊的水中,雙腳弄得濕漉漉的。椒翟一邊搓着凍僵的雙手,一邊對大家說道:“這座山峰的背後就是監獄的北牆,我們現在從右邊的小溪潛行到鎮子的護城河外,大家一路上務必提高警惕,不要打草驚蛇。飛行背囊先不要下來,稍後還需要用到。”
火山湖的四周生長着一些冷杉、鐵杉、紅松和灌木,椒翟一行的到來驚動了林中栖息的鳥兒,它們呼啦啦地展翅高飛,從藍色的湖泊上空掠過,在團團滾動的雪花中消失。冰淩“噼裡啪啦”地掉落到地上,發出清脆兒密集的響聲。椒翟警覺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确保無人發現他們的蹤迹。在确信沒有任何異樣後,衆人收拾妥當,沿着沙灘向右行走,接着穿過一叢密密實實的灌木,來到一片長滿野草的開闊地,一條山澗潺潺流淌,溪水透明,水底褐石清晰可見。溪水兩邊都是石闆,形成天然的路徑,衆人踩着石闆一路下行,不久便到達一個空蕩蕩的溶洞。
溪水貫穿溶洞,從筆直的懸崖上飛瀉而下,形成一個不是很高的瀑布,落水成潭,然後披散外溢,淌入護城河。椒翟蹑手蹑腳地來到洞口,趴在一塊隆起的青石上,擡頭往前方窺望。瀑布底下的潭水附近果然有一片高大的玉米林,玉米林與護城河之間隔着一片茂盛的草叢,護城河上蒸騰着一層一層霧氣,在大雪天裡繪出一幅奇特的印象派畫作。城牆上影影綽綽的人影來回晃動,想必是執勤巡邏的警察,更遠處隐約可見一些樓宇的輪廓,而城中央向天空射出的幾道紅光特别紮眼,那裡無疑正是醫院所在的地方。安伊卡彎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段,躲在一根大大的鐘乳石後邊,伸出腦袋往外觀瞧。她突然沖椒翟輕輕“噓”了一聲,接着右手一指前方,椒翟順着她指引的方向看去,就見一群漂亮的吉祥鳥正在玉米林中啄食昆蟲。椒翟頓時洩氣,閉上雙眼,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安伊卡注意到椒翟的反應,于是她朝身後的衆人一揮手,大家都會意地安靜下來。安伊卡已經熟悉椒翟做事的風格,沉默就代表他遇到了棘手的問題,這種情況下他一般都需要冷靜一下,仔細考量下一步行動可能引發的所有正反後果。
椒翟聽到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回頭隻見荊克悄悄靠近。荊克邁着仍然濕透的雙腳,當即要繼續向前,卻被椒翟摁住了肩。椒翟低頭盯着荊克的雙腳,心中猛然靈光一閃,想好了具體的行動計劃。
椒翟招手把安伊卡叫到身邊,對着兩人輕聲道:“玉米林裡有吉祥鳥,如果我們驚動鳥群,那麼必然引起城牆上巡警的注意。保險的做法,是挑選兩名液體機器人從潭水順流而下,潛入護城河,從水底遊到南邊正門的吊橋附近,然後設法弄出一些大動靜來,吸引所有警察的注意力。等監獄的主管調集守衛增援南城,我們趁北邊警力空虛的時候進入羑裡城。”
荊克疑惑道:“區區兩個人,能折騰出什麼動靜?”
椒翟解釋道:“羑裡城的外圍是注滿溫泉的護城河,據資料介紹說水裡養殖了鳄魚、蟒蛇等兇猛的動物,隻要有人從水下挑逗它們,這些動物即使不會翻江倒海,也能把護城河變成馬戲團的舞台。當然,這些猛獸的廬山真面目從未示人,我也不知最後的實際效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