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翟猝不及防,手忙腳亂中劇烈咳嗽,接連喝了好幾口海水。椒翟心中暗自叫苦,知道依然有水侵入肺部,于是奮力把一身内力提到十成,一邊屏住呼吸,避免讓更多海水進入呼吸道,一邊劃動手腳,希望能夠盡快浮上海面。海水清澈,能見度極高,椒翟可以清晰地看到浮島下面的一根根鋼筒。他正想通過鋼筒的布局來确定離海面最近的路線,喉頭肌肉卻一陣痙攣,接着呼吸道出現梗阻。就在他萬分絕望的時候,他感到有人用手從背後一把拽住了他動力服的領子,拖着他快速往側面遊去。由于大腦缺氧,椒翟開始變得有些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兩人猛地浮出海面,椒翟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氣,四周翻滾的海浪和喧嚣的波濤令他意識到自己還活着。等到完全清醒過來,椒翟扭頭掃視,隻見安伊卡正在距他兩三尺遠的地方輕輕遊動,腦袋濕漉漉的,長發飄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就像一團舒展開的五顔六色的海葵。椒翟不由愣住了,心中對安伊卡充滿感激。
椒翟沒有說話,擡頭向浮島望去,因為他相信鲨魚幫既然已經出手,那麼肯定會一不做,二不休,接下來還會施展全力進攻,于是他雙腳踩水,胸部露出海面,手中捏了一把鋼釘,安然在原地等待對方發動下一波襲擊。奇怪的是,許久過去,遠處卻并無任何動靜。一種令人心裡發毛的氣氛在海上彌漫,有那麼一刻,椒翟感覺像是在做夢,一切都顯得不那麼真實。
椒翟正恍惚間,忽聽身後傳來“嘩”的一聲,他回首瞧去,卻見不遠處的海中冒出一人,原來正是荊克平安脫險。荊克又急又氣,一臉狼狽,不過看起來并無大礙。椒翟方要發話,卻聽荊克冷笑幾聲,怒罵道:“這小老兒竟然使出如此下流手段,實在是卑鄙無恥!”
荊克正罵得起勁,蓦然聞聽安伊卡尖聲叫道:“糟了!吉光在哪兒?”
椒翟和荊克這才意識到白馬仍未現身,他們環顧四周,沒有發現白馬的任何蹤迹,倒是看到天邊的烏雲中時不時爆出金色的閃電。椒翟清楚,如果暴風雨來臨,那麼海水中的能見度會變差,尋找白馬的工作會變得愈加困難。他全身緊張,身體如同石化一般,腦子卻轉得飛快,一邊琢磨如何盡快确定白馬的位置,一邊問自己,難道白馬完全不通水性?
荊克停止了唾罵,滿腹憂慮地向浮島下方望去。荊克把場景數據盡可能多地輸入體内的運算中心,接着開啟各種運算大模型,飛速預測白馬存活閑來的可能性,不過所有的結果都不容樂觀。他不禁悲從中來,憶起吉光教會自己的那首充滿宿命感的歌曲《朦胧阙歌》,于是把嘴巴噘成一個圈,按照樂曲吹起婉轉的口哨。哨音在海上回旋,令椒翟記起他與白馬初次相遇的情形,心中默默為白馬禱告。他想,雖然生命總有凋落的一日,但白馬尚有更加神聖的使命,老天不至于把白馬安葬在這荒涼的追魂衛。
安伊卡見荊克如此做法,便冷笑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用這個召喚白馬?不要忘了,聲音在水裡傳播不遠啊!”她話聲方了,忽然猛一轉身,沉入海中,向着浮島疾速飛竄過去。海面裂開一道口子,現出一片錐形的波痕。安伊卡在水下身形靈動,簡直同一條小鲸魚沒有區别,椒翟和荊克都當場傻眼,想不到安伊卡的水性如此之好。
這時就聽浮島上有人驚呼道:“快看……他們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