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衛體積不大,質量較小,引力範圍也小,所以公轉速度相對略快,但自轉速度卻比較慢。根據椒翟手裡拿到的資料,這是一個沒有政府統一管轄治理的星球,因此各地的星際浪人紛紛聚集此處,各種被政府宣布違禁的走私物品都可以在這裡交易,包括最珍貴的核心技術、高端機器、緊缺的零部件、昂貴的軟件、稀有的數據等等。雖然仙女星對瑤華星實施嚴格的技術和經濟封鎖,但是人們總能在追魂衛的□□手中購買到急需的關鍵技術,于是□□也愛國的說法不胫而走。
其實不光仙女星和瑤華星的情報人員在追魂衛角逐,其它政府也在此設立工作站,而且他們都樂意用□□成員的身份來掩蓋自己的活動。平時這些人全都混迹于夜總會、酒吧、歌舞廳、茶館、食肆之間,用娛樂、色情和酒肉把特殊的任務隐藏起來。這樣一來,萬一交易出點什麼差錯,各方也會心照不宣地把責任推給□□,最後事情就不了了之,然後公衆就會迅速忘記這個千篇一律的故事,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更新的熱點上。
從華亭提供的信息中,椒翟了解到追魂衛幾乎沒有什麼陸地,但是當穿梭機在殲擊機的引導下繞開渦流,緩緩降低高度準備降落的時候,眼底下一望無際的泱泱大海鋪天蓋地而來,椒翟依然為追魂衛的荒涼倍感驚訝。許多事物從書上、屏幕上看到是一回事,身臨其境真真切切地接觸則是另外一回事,這正好應了古人那句詩:“紙上得來終覺淺, 絕知此事要躬行。”
兩架飛行器在一座破舊的水泥浮島上着陸。跑道附近的混凝土建築裡面,突然冒出來十幾名體格碩大、鏽迹斑斑的機器人。他們面無表情,動作機械地朝飛行器走去,各自進入自己的崗位,按部就班地提供充能、檢修、清潔等地勤服務。
椒翟踮起腳尖警惕地四處打量,隻見浮島位于白浪滔天的海洋中間,就像一片随風飄落的孤零零的葉子。浮島的邊緣建有防波牆,洶湧的海浪拍打着牆身,發出隆隆的聲響。機場左側赫然聳立着一座俄羅斯風格的圓頂建築,周圍的地面上布滿隆起,就像一簇簇蠕動的蚯蚓。椒翟猜測這應該是海上氫能發電裝置,專門為機器人和飛行器補充能量。
椒翟讓華亭升到空中,快速用激光掃描一下浮島的全貌。華亭興奮地接受任務,不僅完成了掃描、運算和成像工作,還在環繞浮島的海面上轉了一圈兒。看着華亭采集和處理的數據,椒翟知道浮島的面積與一個小鎮差不多,總體呈不規則的矩形,長度約5公裡,寬度約1.2公裡。浮島上大半是參差不齊的建築,存在不同程度的牆體變形、牆面開裂、屋面塌陷等問題,南側建有簡陋的機場,建築附屬物都比較低矮,北側則有密集的高樓,隐藏着一些喧鬧的街道,街道兩旁散布着各種餐廳、古董店、舊物店、酒館、咖啡館、歌舞廳等等。密密麻麻的建築大多有着狹小的窗戶,在巷戰時顯然可以充當掩體。機場周邊幾處制高點上,醒目地安放着大功率激光炮,把整個浮島都覆蓋在它們的射程内。椒翟此前一直在琢磨追魂衛上人們的生活環境到底是啥模樣,此時此刻他才發現衛星上的景象與外邊的傳聞大不相同,這裡雖然看起來像仙女星上的貧民窟,不過其實自有一套嚴密的管治規則,至少在這浮島上是如此。
站在機場上向北遠眺,進入視線的景物是一片鋼筋水泥森林,幾乎沒有任何高大的樹木。由于氣候溫熱潮濕的緣故,加上工程建造方式粗放、建材質量低劣,所以整個浮島看起來頹廢不堪,覆滿綠色的苔藓和各種藤本植物。浮島正中聳立着島上最高的建築,基座與塔樓合而為一,相當于40層樓高,外形設計成一把刺刀樣式,配上深色的牆體和高聳的尖塔,四處散發着猙獰的氣息。注視着那座煙霧缭繞中的建築,椒翟不知為何突然心跳加快了幾分,隐隐覺得那裡面有人正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時信息傳輸儀忽然亮起紅燈,椒翟以最快的速度打開虛拟屏幕,隻見上面跳出一個魚凫圖案,背景是不間斷的直紋、波浪紋、點狀紋、珍珠紋、魚鱗紋等等。魚凫濃郁發亮,與淡淡的背景形成強烈對比。魚凫就像一個旋鈕,徐徐以順時針方向轉動,屏幕上紋路的顔色随之發生變化。安伊卡把手中的激光炮交給飛行員盛葉,與荊克一起好奇地湊過來,靜靜地觀瞧屏幕上究竟會發出什麼信息。在不斷轉動的同時,魚凫的顔色越來越鮮豔,就像一隻滿布血絲的眼睛,而它的深處就是椒翟極力要撕開的噩夢。椒翟身軀倏然一晃,差點立刻暈眩過去,安伊卡見狀便有禮貌地從背後扶了他一把。椒翟回眸一笑,眼底滿是感激。
魚凫圖案連續旋轉十秒後,遽然消失在一個深不可測的洞穴中,随後屏幕上出現了一張巨大的漁網,每一塊方格子都像一間禁锢犯人身體和心靈的囚室。漁網有規律地微微起伏,直到變成一片綠意盎然的沙洲。椒翟見到這美麗平靜的風景,情緒這才漸漸穩定下來。椒翟推斷綁架者使用的是獨立于星際互聯網的局域網,數據傳輸速度明顯慢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