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翟颔首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先去聯絡他們,讓他們立刻趕過來吧!你就在這裡休息一會兒!”話音剛落,他便舉步急匆匆地走出房間。
安伊卡尚未理解他為何非要到房外去聯絡同伴,椒翟早已不見蹤影。安伊卡隻好懶懶地倒坐在躺在沙發上,随手拿起一本汽車雜志胡亂翻閱。椒翟走進空蕩蕩的電梯間,擡頭就看到對面電梯壁上的吉利牌汽車廣告。畫面分成三個部分,除了文字以外,各含一張滿是回憶味道的照片,第一張内容是一名穿着開裆褲的小男孩在幼稚園裡玩弄着幾個吉利牌汽車模型,第二張内容是成長中的青澀少年坐着吉利牌電動公交車去上中學,第三張照片裡男孩已經成年,風華正茂,躊躇滿志,帶着女友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駕駛着吉利牌四驅轎車。廣告的文字是一篇精心策劃的軟文,講述主人公與吉利品牌汽車共同成長的故事。廣告中小男孩天真爛漫的笑容,讓椒翟心中一暖,不禁閉目想象自己未來的雙胞胎孩子是什麼模樣。像自己多些?像阿真多些?或者男孩像自己,女孩像阿真?或者誰都不像?“阿真這麼倔強,她的基因可能更強大一些!”想到此處,椒翟不禁莞爾一笑。
椒翟正沉浸在幸福和自豪中,電梯“咣”地一聲停在底層大廳。他一邊走出電梯,一邊打開信息傳輸儀,先後通知荊克和吉光到酒店後面的沙灘會合,他們不約而同地回複,表示中午十二點之前可以趕到。椒翟低頭看了看腕表,發現自己還有半個鐘頭的自由時間,便在沙灘上漫無目的地踱來踱去,讓陣陣涼風把自己的頭腦吹得更清醒一些。
一隻隻海鷗在沙灘上空盤旋、追逐、嬉戲,仿佛墜入塵世的精靈,為酒店平添了一道靓麗的風景。此情此景令椒翟浮想聯翩,腦海裡浮現出一張珍貴的舊照片。照片中一對年輕人在一座精緻小花園裡的海棠樹下站立,宛若一對璧人,兩人身後現出聖彼得雕像和教堂牆壁上的十字架浮雕。那位男士身材挺拔,面容俊美,剛毅中透出一股詩意的氣質;他身邊的少女身着聖馬丁學院的校服,皮膚白皙,長發披肩,溫柔安靜,微微傾斜着頭,處處洋溢着古典美,純真得好像她手裡捧着的白鴿。陳年往事,曆曆在目,椒翟不由心中酸楚,深感愧疚,覺得對不起阿真,甚至完全配不上她。那時的項真滿心滿眼都隻有椒翟一個人,可不像精靈古怪的阿月,總是把他當做備胎。
這張照片是在英皇星的浪漫之都加克市拍攝的,當時椒翟和項真參加了瑤華星學聯組織的春遊團,一起去北部地區訪問名勝古迹。高鐵旅途漫長,為了打發枯燥無聊的時光,擠在車廂裡的大學生們便臨時舉辦辯論賽,議題是地球時代的新冠肺炎大流行事件。正方辯手支持躺平政策,主張可以為了大多數人的生命安全和幸福而犧牲少數老弱病殘,通過提高疫苗接種率和特效藥達到群體免疫效果,從而避免經濟崩潰,維持社會運轉;阿真代表反方參加辯論,認為應該堅持動态清零政策,強調根據康德的理論,一個命題若要成為真理,就必須能上升到普遍,也就是說其正确性必須适用于每一位個體,可那些即将死亡的老人,他們并不願意犧牲自己而成為他人幸福的代價,也就是說,躺平政策并非符合真理的選擇。阿真在辯論時字字珠玑,妙語連發,聲情并茂,擲地有聲,令衆人對阿真的才智佩服得五體投地,也讓椒翟驚訝地發現了阿真身上金光閃閃的另一面。
第二天正值周日,市中心的加克廣場春風宜人,陽光和煦,周末集市吸引了衆多老字号和攤販,瑪莎食品、喬家果脯、香齋豆腐、壽全幹果、回青古董等品牌也都來設點。阿真拉上椒翟,和學生們一道早早地來到廣場,一邊品嘗各種富有當地風格的美味早點,一邊觀賞北部城市生機勃勃的風景。加克廣場建于星元18年,位于中央的大理石柱高聳入雲,盡顯一柱擎天的磅礡氣勢。石柱頂端有加克将軍跨騎貔貅的銅像,表彰他率領先民開拓北部地區的豐功偉績。廣場的地面用又細又小的藍白兩色碎石鋪成,花紋呈現天空中雲朵紋狀,以紀念先民穿越宇宙來到星際世界的旅程。廣場北邊坐落着古典浪漫的喬安娜國家美術館,是英皇星收藏名畫最多的場館,地球時代歐洲油畫的精華都荟萃于此。喬安娜是加克将軍的夫人,作為醫學家的她,曾經發明了抗擊危及數百萬人生命的卡曼病毒特效藥。廣場的西南角矗立着一座精緻華美的拱門,上面有兩尊天使雕像,每位天使都是左手執劍、右手握着橄榄枝,這就是市民所稱的天使凱旋門,為紀念星元46年加克人擊敗入侵的仙女星人而建。廣場東北角是網紅打卡地丹芙噴泉,由古典主義大師丹芙設計方案,于星元49年落成剪彩。噴泉水池的四方各有一位龍宮太子雕像,水池中央建有刻着稻穗、桑葉、豆苗等農作物象征的基座,上立一男一女塑像,他們雙手各舉兩條大魚,清澈的泉水自魚嘴中噴出,形成四道高高的弧形水柱,水花飛濺在龍宮太子的頭上,落入種植浮萍的水池中。噴泉水池是時任市長布朗為了紀念第一代移民在加克以及周圍地區墾殖而建造的,讓後人不忘先民在沼澤地帶挖塘養魚、蓄水灌溉、栽稻植桑,終于把北部地區變成魚米之鄉的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