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漕運事變2

與此同時，顧凜遮掩面部潛入江南巡撫張大人的别院見到了張大人，因身份保密，出示了禦賜令牌後，被張大人帶到了書房。快六十的張大人因落水至今面容憔悴，唯一雙嫉惡如仇的眼睛還是那樣清明。

“……那時候他向我禀明甯州水匪危害，言辭懇切憂國憂民，我上奏朝廷，聯合江南駐軍計劃近一月才最終将水匪剿滅。不到一年甯州便興起多家商鋪，從碼頭延伸出一條街市，商船帶來的益處我們有目共睹。今年初我巡視嶺南回江州，途徑驿站收到這樣一封匿名信，”張大人将厚厚的一封信遞給顧凜，“這是後來我根據記憶記錄的，原來的更詳細在那次落水中銷毀了。”

顧凜接過，有日期有參與人員有數額，這樣的信息非内部人員不可得。

“我曾查找送信之人，毫無頭緒。我難以相信孫志會做出這樣的事，我和他父親孫宇都是前朝老人，那時奸佞橫行，我和孫大人被多番打壓。孫大人一心工事對治理水患更是見解獨到，大秦初建，聖上沒有虧待我們，許以高位。去年巡視湖州我還見到了孫大人，一把年紀了跟着十幾個年輕小夥日日夜夜專研圖紙，他跟我說不敢忘記聖上知遇之恩希望在有生之年将湖州水患解決，還湖州百姓一個平安家園，孫志但凡有他父親一寸風骨，都做不出這樣的事！”張大人越說越激動，孫志對他不僅是管轄内的官員，更是經曆了改朝換代風波的同僚之子，“我知道他怎麼想的，孫大人一生廉潔奉公，他來了江南被這商業繁華迷了眼，他這事一旦查實不是小事，孫大人可怎麼受得了啊……”說着老淚縱橫為老朋友不值。

顧凜并未出聲安慰，他來就是查找證據要孫志的命，這樣的任務本身違背張大人的希冀。張大人落水乃孫志所為，是為威脅，大家心照不宣，顧凜不懂張大人在傷心什麼。

“大人，張某鬥膽，可否向陛下求情，留孫志一命。”張大人眼含熱淚，實在不忍老朋友白發人送黑發人。

“管好自己，不該說的不說。”

張大人點頭，他心裡清楚孫志一事既已引起冥樓注意，難逃一死。這冥樓他也是有所耳聞，直屬聖上，辦的都是殺人滅族的大事，神出鬼沒，建國這兩年不少他們的手筆。

第二日城門一開，顧凜和冥火常滿三人就回到了西苑。三人在顧府門口遇到，相視一笑知道昨晚一切順利，常滿臉上身上皆是煙火燎出的黑灰，形狀狼狽，但那雙眼睛灼灼有神還在為昨晚做的“大事”激動。路途上已經有奴仆在清掃院落，三人不便交談，一路無言疾行到西苑。

小環聽到動靜從偏房跑出，跟顧凜哭訴李慕青昨晚失蹤一事，顧凜聽後臉色一變卻并未多說，倒是常滿和冥火激動的跳了起來，大嚷着要去救李慕青。

“吵死了！你們去休息，我去東院一趟。”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兩人面面相觑，小環還在哭泣，一雙眼睛腫的像核桃。

到了東院，顧立去主卧禀告，顧決略微收拾起身接待顧凜，然後讓顧決去主院禀報。

“大哥，昨晚是怎麼回事？”

“小環沒跟你說？”

“說了，但疑惑頗多。”

“有何疑惑？”

“江州無人與我結仇，他們抓我夫人幹什麼？”

“或許不是抓‘你的夫人’。”

“什麼意思？”顧凜一時沒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他們抓錯人了？”

“嗯你可知道府中都稱呼弟妹‘少夫人’？”

顧凜點頭，此前連叔曾跟他說過大哥未婚，無需分個一二三，府裡人叫的順嘴就那樣叫，既然府裡無人在意，他和慕青便也都沒當回事，難道竟是因為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稱呼？

“你出走多年，江州城幾人還認得出你，而弟妹出入顧府，仆婦掌櫃都稱呼‘少夫人’，那些人便搞錯了。”

“就算如此他們何必……”顧凜微頓，“是孫志的人？”

顧決點頭。

“二叔的事還沒結束？”

“随我去主院找父親吧，他會告訴你孫志為何繼續糾纏。”顧決示意顧凜上前來推輪椅，顧凜知曉父親應該是已經知道自己的事了，無奈推起顧決往主院而去。

顧伯期已在主院書房等待，顧凜到了卻隻看到顧立在外等候沒有看到無名。

看見兩人進來，顧伯期簡單将顧家與孫志的淵源說了，然後将賬冊拿給顧凜。那些數據有一些顧凜很熟悉，就在昨晚，張大人的别院中，他看過。

顧凜覺得自己可能從來沒了解過自己的父親，以前覺得他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生意人，心裡隻有生意，不管主母，不管母親，不管這後宅裡彎彎繞繞，緻使顧府後院無一人快活，他自己也不快活，這樣一個沉迷生意的人，卻會做風險這麼大的事……

“父親，這是江南巡撫張大人在驿站收到的匿名信？”

顧伯期點頭：“被他派人毀掉的那家商戶與我有些私交。過年時他還帶着家人來顧府玩耍，女兒嬌俏幼兒乖巧……一月不到家破人亡……孫志此人貪欲無限膽大妄為，我不能拿顧府冒險，聽說巡撫回江州在驿站暫歇，這是唯一掩人耳目的方法。但張大人也被孫志所害，卧床數月，唉孫志為官我為民，生意再大也鬥不過他……我本不希望你們摻和進來。”

“恐怕非摻和不可了，我就是為這件事而來。昨晚我去張大人别院了解了一些事，賬冊我要拿走，甯州的事就由我來吧，大哥，船安排好就去西苑找常滿，我若不在他知道如何聯系我。”

“好，我會加緊去辦，弟妹的事？”

“我會去救她，孫志抓她既是要賬冊也是威脅顧家，他會主動來聯系的，我們等着就好。”

“不等了，我讓無名去查了，應該快回來，先去用早飯吧，吃飽了才好行事。”

剛用完早飯，無名從外回來，看見衆人都在飯廳，與顧老爺示意之後便告知了衆人剛出去尋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