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去陳家!”
顧立從來不見自家少爺這樣着急過,立刻套上棉襖跑去馬廄。顧決披着黑色毛裘罩住頭臉,在後門接過顧立牽來的馬一躍而上飛奔而去,顧立趕緊騎上馬追過去。這樣寒冷的冬夜,待到陳府後院時,顧立的腿都有些僵了,更不談顧決的。
陳九娘心腹已提前在後門等候,“往這邊走,已經都打點好了。”
顧決覺得自己的腿已經僵直的沒有任何知覺,隻是憑着本能往前走着,步履颠簸,不是顧立攙扶早已摔倒。從後門進入院裡時還能聽到前院的争執聲,顧決眼色暗沉聽說王氏娘家是做布莊生意的,呵。之後一年江州城原來的王氏布莊被一個王氏旁支取代,主家一落千丈,正是顧決的手筆。
到了産房,顧立罩着黑色披風看不見頭臉站在外面等候,顧決同樣罩住頭臉進入房内。房裡的接生婆不知道來的是何人,也不敢問,隻專心幫助陳九娘生産,主人家的私事不敢随意打聽。此時的陳九娘神色已經有些渙散,肚子聳的高高的,床墊上流了許多血迹。
看到這樣的場景,顧決覺得自己頭腦一暈差點堅持不住。陳九娘感受到有人牽緊自己的手,是熟悉的手感,但不溫暖,冰冰的,她知道面前的人必定是冒着風雪而來。産婆看到陳九娘的神色清醒了些,抓緊時間教陳九娘順着力道生出孩子。
“恭喜小姐賀喜小姐,是個小子,壯的呢,難怪折騰母親。”陳九娘看過去,還沒看清就睡了過去。顧決接過孩子,眼波湧動,聽着産婆說産婦一切正常睡的很好,心下松弛,這才覺得膝蓋以下如針尖在刺疼痛難耐,忙将小孩轉給乳娘,扶着門框走出去,見到顧立再堅持不住跪倒下去。顧立讓陳家護衛幫忙,扶起顧決放到剛剛讓陳家護衛準備的馬車,往顧家疾馳而去。
顧家炸開了鍋,顧夫人從後院趕來東院,顧老爺随行而來,衆人也無心疑問他為何也從後院而來,畢竟顧夫人從主院遷到後院佛堂已多年。
顧夫人趴在顧決的床邊哭哭啼啼,顧老爺氣的不輕,将顧立喊到跟前大吼:“大半夜去了哪裡?為何搞成這樣!”
顧立不語,他從小就在顧決身邊侍候,平日裡也隻聽顧決吩咐。
“還不老實交代!”
顧立撲通一聲跪下,依然不說。
顧決疼的滿頭大汗,艱難說出:“别……别……”再說不出其他話。
顧老爺還有什麼不懂,必定是顧決吩咐顧立不能說,隻能算了,讓顧立下去領十鞭算作懲罰。
“這是出了什麼事?大晚上這麼熱鬧!”
門外傳來腳步聲,竟是華氏夫婦從南境趕回來了!“怎麼搞成這樣!”一回來就看到顧決在床上疼的死去活來。
華無慮上前查看顧決的腿,片刻後頹廢坐下:“被寒氣浸透,前功盡棄……”華無憂遞上銀針,兩人再不耽擱,開始紮針驅寒。
“此後數年,一切從來,還好如今也要大好了。”回憶完一切,顧決似還能感受到那晚的急切和慌亂。
“那孩子……”
“名長溫,陳長溫,”顧決說着嘴角泛起微笑,“是個很溫暖的孩子,特别懂事。”
“他知道你……”
“知道,小機靈鬼,”似想到什麼,顧決笑出了聲,“說他會保守秘密絕不讓壞人知道,還說我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嘴甜的很呢哈哈哈哈。”
感受到顧決的欣喜,顧凜也笑了起來,複又問:“那如今所懷?”
“唉……”說起這個顧決就頭疼,“九娘說生一個讓我抱回來養,她啊……”
顧凜看着大哥無奈的樣子哈哈笑了,胸有丘壑對誰都雲淡風輕的大哥,唯獨面對陳九娘是毫無辦法,真是一物降一物。
“原來這些年發生了這麼多事,那大哥不打算跟家裡說了嗎?”
顧決搖搖頭:“不說了,九娘覺得好那就這樣吧,倒是你,别為了朝堂之事輕忽了身邊之人。”
“知道了知道了,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今天是七夕,趁着沒忙帶弟妹……”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跑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