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小道
“這是你的新戶籍,拿好。”
冥風接過看了一眼:陸風,江湖镖師,無父無母孤身一人。
“你去南境,那裡有一條商路通往南诏,因為路途并不遠,镖局費用高,有很多商隊會找散镖走貨。所以那裡聚集了一些江湖镖師,你可借此身份多番來往于南境和南诏,另外,一定要小心木府。”
“是,屬下知道了,”冥風看着顧凜,似有所感,翻身下馬跪拜道:“将軍,至此一去,世間再無冥風,隻有陸風,您一定要多保重。”
說完翻身上馬遠去。
顧凜看着遠去的一人一馬,終忍不住輕輕說了句“平安回來”,隻是被風吹散,也不知旅人可能聽見。
待返回城裡,天已大亮。行至顧府門前,常滿已經收拾好包袱駝在馬上。
“将軍,一大早您去哪兒啦?我還以為您不要我偷偷跑了,再不回來我都要去君子山找您了。”
“好啦,說了帶你不會丢,走吧。”
說完兩人往君子山而去,一路疾馳,兩日便到。
顧凜見到李太傅,雖病容明顯,但好在能下床活動,正坐在檐下曬太陽。
“你來晚啦,慕青兩日前已前往江州。”李太傅看着眼前的青年,“坐下吧,小老兒還有幾句話想與你說說。”
常滿已被華神醫帶去稍作休息,顧凜便依言坐下。
“我老了,去年秋便覺得身體許多不好了,因放心不下慕青,便自作主張仗着這太傅的臉面找聖上要了賜婚的聖旨,也沒跟你商量。”
“太傅……”
太傅擺手打斷:“我知你是好孩子,隻是姻緣難測,回來君子山後我總擔心你們婚姻不睦。年初慕青來了信,說的都是好話,這次她來,我才看出些不對。”
看着青年眼下的烏青與疲憊,李太傅有些不忍,但與其因自己當日糊塗亂點鴛鴦譜緻兩個孩子不開心,還不如盡早決斷。
“她跟您說什麼了嗎?”顧凜心中有太多疑惑。
李太傅搖搖頭:“她并未說什麼,隻是我這個孫女從小有個習慣,若是心思郁結,晚上就喜歡在窗邊看月亮,一坐就是一宿,白日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仍舊笑盈盈的哄小老兒開心。”
顧凜卻不知道李慕青還有這樣的習慣,是了,自己總是匆匆而回,歇不了一天又要走,哪裡知道她有哪些小習慣。
“前幾日她還偷偷去找了老華診脈,瞞着我不讓我知道。”
聽到診脈,顧凜有些急了,“她身體有何不适嗎?”
“老毛病了,”李太傅看着顧凜着急的神色,或許自己可以說清楚些,讓孩子們自己去決定。“顧凜,你知道慕青從小身體不好,送到君子山才養活。”
顧凜點點頭,“知道,她與我說過一些。”
眼前陽光透過樹葉,斑駁而下,李太傅伸手晃了晃光影,繼續說:“原本她是打算在君子山終老,我不舍得。慕青心思敏感,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從不抱怨,跟着老華全國各地的跑。這些年身體看着好了許多,可内裡的虛寒卻一直未能根除。”
“内裡虛寒?”
李太傅看着顧凜,沉默了許久,終是說道:“女子虛寒,難以受孕。”
顧凜擡眼愣愣的看着李太傅,李太傅以為顧凜會生氣會失望會暴怒,但他都沒有,隻是低低的聲音有些沙啞,“我不知道這些,她定然很難過吧。”
“顧凜,成家立業都是大事,原來是我太自私了,想給慕青找個好男兒照顧她。慕青離去前偷偷跟老華聊了幾句,她啊跟師父的感情超過我這個祖父哦,”李太傅說着忍不住笑笑,“她說自己這大半年來,夜半之時總容易胡思亂想,在那後宅内院裡過活也并不開心,思慮很重。”
顧凜低下眼睑,不知在想什麼,過了許久才擡起頭看着太傅,“多謝祖父今日與我說這些,我會去江州找慕青,當面聽聽她怎麼說。祖父放心,我定不會讓她一個人難過。”
“唉人老了,也不知道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說了些什麼,你們年輕人的事還是自己來吧。”說着招呼華神醫帶顧凜下去休息。
顧凜和常滿在君子山休整了半日,吃過中飯便辭行,此去江州,路上就要半月。臨去前,華神醫跟顧凜說清楚了李慕青去江州的緣由。
華神醫一生隻收過三個徒弟,前兩個徒弟已年近四十,便是李慕青的師兄師姐。原是孤兒孤女被華神醫賜名女孩華無憂男孩華無慮,二十歲時華神醫做主給兩人辦了婚事,華無憂雖天生便有心疾,但平生夙願便是懸壺濟世,于是兩人便相攜雲遊行醫,順便為華無憂尋天下名藥治療心疾。
“幾年前,兩人行至江州,得一公子贈藥,無憂的心疾好了許多,無憂和無慮答應為那公子侍醫十年以報大恩。年初卻有急事要離去,與我來信商議,我君子山華氏哪有言而無信的道理,我便打算自己前往替他二人幾月,誰知老李頭病倒了,我隻好讓慕青前去。這是她去的地方,你可去那裡找她。”
顧凜接過華神醫遞給的紙條一看,眉眼微動,終沒說什麼,隻恭敬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