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說到這兒,常滿,你知道你家将軍祖籍哪兒嗎?從來沒聽他提起過老家的事情。”剛成親那會兒顧凜休沐在家,兩人天南地北的聊了許多,卻從未說起過老家的事,再後來李慕青想問卻找不到人了。
“應該是江州,以前将軍讓我捎過信件過去,”常滿回憶着說,“但是也從未聽将軍說起過老家的人。”
“竟然連你也不知道,那隻能等他下次回來再問他了。”
正說着,忽聞院外有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急促,三人不免一震。
“不會是将軍回來了吧?”
不知是誰說了一聲,三人都是一陣恍惚趕緊下床往外奔去。
大風雪夜裡,顧凜終于在除夕趕了回來。一路上萬家燈火不入眼,隻一心記挂家裡的那盞。遠遠的在巷子頭就看見了那兩個大紅燈籠,挂的有些歪了,下次一定自己挂上去肯定比這個正,顧凜想。
院外栓了馬,推開院門,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檐下,狐裘袍子包裹着小臉,毛絨絨的帽檐遮了滿頭風雪,就那樣站着看着,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李慕青聽到馬蹄聲想着許是顧凜回來了,這風雪夜裡除了軍隊的馬,其他是進不了城的。披上狐裘就跑了出來,看到顧凜推門進來,想着常滿應是又忘了鎖上院門。李慕青看着眼前的人,一臉絡腮胡起碼有半月沒有刮過了,黑色的披風上落滿了雪,内裡黑色的衣袍也沉積着幹枯的血漬,軍靴上全是泥水。可就是這樣的顧凜,李慕青卻覺得再英俊不過。
兩人進了房裡,這入骨的相思卻不知從何說起,隻相互脫了外袍,換了幹淨的靴子。小環和常滿早跑到廚房去燒水了,兩人坐在炕檐相顧無言,終是顧凜開了口。
“日前我去了外地,已盡力趕回來了。”心裡總是有些愧疚,兩人新婚的第一年,李太傅又不在京城,自己卻都不能陪她好好過個除夕。
“子時還沒完咱們也算一起守歲了,”李慕青原是有許多委屈要說的,可真看見顧凜風塵仆仆的樣子,那滿腹牢騷轉到嘴邊全成了關心的話,“隻是你看着瘦了許多憔悴了許多。”
“為了追擊一群匪盜,追蹤了半月又埋伏了兩日,結束後還未及洗漱就趕回來了。”因為想快點見到你,終是留了半句在心裡沒好意思說出來。
“可曾受傷?”李慕青拉起顧凜衣袍上得血漬問道。
“沒,是那些賊人的血,”顧凜趕緊拉回髒污的衣袍,生怕吓到李慕青,忘了李慕青可是十歲就上過戰場的軍醫,哪會被這些血污吓到。聽到常滿在外面喊水已經燒好了,忙說,“我先去洗漱,免得熏了屋子。”
顧凜出去後,李慕青還有些恍惚,前一刻還心心念念的人這會兒竟然就在面前了,小環回到屋内看到的就是兀自傻笑的李慕青,忍不住調侃道:
“這下好啦,小姐日思夜盼的人回來啦,再也不需要小環我了。”隔壁錢府出了事後,李慕青有些睡不安穩,都是小環在卧房外間的小榻上陪着。
“臭丫頭笑話我,小心我把你送回君子山,師傅的藥園挺缺人的。”
“别别别,我再也不笑話小姐了,”小環調笑的求饒說,“華神醫太兇了又古闆,還是京城好玩。”
“哼下次見到師傅,我定要跟他說你說他老人家又兇又古闆。”
“那我就說是小姐教我說的,定要華神醫一起懲罰咱們。”說着兩人就笑開了。
常滿備好水後就退到了外間,說道“将軍,我就在外間的暖房裡,有事就喊我。”
泡在溫暖的熱水裡,顧凜才有了回家的感覺,精神一松懈竟在浴桶裡昏昏欲睡起來,睡得并不安穩,半月以來的事情曆曆在目,滄州之戰後好久不曾有過這樣緊張的戰争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