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濃郁的黑,山上比起林宅清冷許多,蟲豸在林間溪澗遙相呼應。
林許鹿小心翼翼地貼上江雨音柔軟的身體,喉結滾動了一下。
屬于女子的馨香盈滿鼻尖,他像一把幹柴,江雨音是不曾熄滅的火光。
他印下一個吻,惴惴地循着細膩起伏的曲線一路向下,輾轉纏綿。
江雨音的手指嵌在他的發間,控着一匹馴從的馬,身體像泡進了一汪溫泉。
不知過了多久,林許鹿感覺到頭皮上輕微的拉扯,還有江雨音嬌柔的聲音:“好了,過來。”
林許鹿鑽出被窩,躊躇了下說:“我是不是做得不好。”
江雨音輕笑一聲,嘴唇将要貼上他時被他躲過。
“我,沾了……”
“不礙事。”
一吻結束,林許鹿把江雨音撈進懷裡小聲說:“下次一定會比這次好。”
江雨音把臉埋進他寬闊的胸膛,在暖烘烘的熨帖懷抱裡嗯了一聲。
“許鹿你看一下,分号開在哪裡。”江雨音把細畫江南地界的地圖展開鋪平問道。
“你的臉好燙。”江雨音故意把手背貼在他臉頰上說。
林許鹿按住她的手,上下蹭了個來回,臉還是紅的,說話卻已經硬氣了起來:“你又捉弄我。”
下山後的頭三日林許鹿跟那嬌滴滴的花骨朵似的,動不動氣血上臉,江雨音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得空就逗他。
林許鹿就着臉貼手背的姿勢在地圖上看了幾個來回,說:“我覺得拂瀾不錯,選地方還是雨音眼光獨到些。”
江雨音在拂瀾上畫了個圈:“英雄所見略同,拂瀾比映月富裕開放,等這邊穩定下來,就着手準備拂瀾的分号。”
七夕節的尾韻掃過東街和書院後的林氏書齋,江雨音的名字也一度成為許多年輕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褒貶不一的言論絲毫沒有影響到江雨音,反倒是林許鹿偶爾聽到隻言片語憤憤不平。
就這麼過了十來天,林氏書齋又貼了一則征稿告示,這次的主題比起七夕顯然是有備而來,隻有兩個字“嫦娥”,不同的是征稿的範圍也擴大了。
不限于書院的學生,隻要是自己寫的無論男女老少都能參與。這個消息一出,尾聲在不關注也不會去東街消費的一部分百姓中留了點印象。
映月鎮西邊臨近山腳下的農戶家,孫苗冷眼看着他娘和小姨挎着舊布包去開院子門,不由潑冷水道:“無商不奸,那個女商戶又不是菩薩,怎麼可能收大字不識一個的婦人做工。”
周蓮韻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叽叽歪歪什麼,要不是靠你娘繡花掙錢,就憑你那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爹,你連破褲子都穿不上。”
周蓮明用那隻平日灑掃搓洗十分有勁的手狠狠掐了下孫苗的屁股:“在這說風涼話,今日試工我若過了,以後你跟你爹自己弄飯吃,兩男人一年湊不出幾個子,好意思在這說道。靠你兩娶媳婦得到猴年馬月去。”
孫苗捂着屁股看了眼在棗子樹下納涼打扇子的孫山啞火了。
大頭的牙行這幾日十分火熱,奇怪的是來得多數是女人,十幾歲到四五十歲的都有,全奔着江雨音留在這裡的招工牌子來的。
他和江雨音也算有了點交情,兩邊都是爽快的主,主要也是江雨音不嫌他貴,而且她雇人不摳搜,是個好東家。
大頭照着江雨音的交代給每個人發了布,拿出一張衣裳的全圖說:“先照這個做,不會拆版做整件衣裳的也别慌,東家分工雇人,花繡得好針角落得平的都要。”
江雨音趕到時大頭正跟在他媳婦兒後面聽她的評講,一顆大腦袋時不時點一下,江雨音笑眯眯地踏進門檻:“還有掌櫃不懂的東西呢?”
大頭撓了下頭發:“這還真要我家娘子出馬,要我來看非要在江老闆這砸了招牌不可。”
蔣勝男叫夥計上了茶,看了眼總是跟在江雨音身邊話卻很少的林許鹿道:“林少爺和江夫人真是天作之合,實在般配,月老牽線時連長處都考量過了。”
這話林許鹿愛聽,放下茶盞真心誠意地回道:“蔣老闆和掌櫃也很般配。”
蔣勝男佯裝拉臉,朝着嘿嘿傻笑的大頭嗔道:“誰要跟他般配。”
待到招工之事告一段落,江雨音給李深漲了工錢,然後抓着蕭聽寒問:“給我算算拂瀾這個位置能賺錢嗎?”
蕭聽寒“唰”地打開扇子,手上掐了掐,掐完了才說:“算風水一兩銀子。”
江雨音扔了顆糖給他:“适可而止,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蕭聽寒拆了糖紙塞進嘴裡:“能賺。”
“這幾日你守店。”
江雨音丢下一句話安排好活當夜就收拾起了行李。
映月去拂瀾馬車需行近三個時辰,避開午間最熱和休息的時候差不多要用掉一日。
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江雨音打着哈欠,被林許鹿牽着爬上了馬車。
因為不急着趕路,車走得還算平穩,巳時中久恒找了塊陰涼處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