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淡定瞥了他一眼,魚九便不再繼續話題,傾身向下飛行去往湖岸返回。
原先與花隐左式所處的湖岸,是在另一個彎度較銳的“駝峰”嵌口,從高空離遠俯瞰,看起來和“水滴”處不算太遠。離地面越近就會發現,原本明顯彎度的湖岸線被放大後就平緩起來,“水滴”邊緣的幽光或是被湖面水紋和陽光光線影響,也變得幾近飄渺難以界定。
正因為如此,天上地下配合辨别,才發現此前那艘大型貨船消失的水域,正是“水滴”範圍内。
和花隐左式同步信息後,魚九認真商議:“我們需要去那邊水域,下湖細查。”
眼見他們飛上飛下如履平地,又聽到這樣超出常識的發現,有可能古墓就在“水滴”所在湖底,左式當即看向花隐,眼神誠懇。
“老婆大人,我們同去好不好?這可是千古難得的直接下水探墓行動,以往的水下墓葬考古發掘都是在氣候大旱水位下降或是清淤抽水時才被……”
許是自己也反應過來,掰扯這些冰冷知識作用不大,左式連忙改口握起花隐雙手,用自己不擅長的軟言蜜語來說服她:“這也是我們的一次獨特約會經曆對不對,你想啊這種常人難見難做的事情,我們等再過個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回顧起來肯定非常浪漫……”
“還拽起這些詞兒了……好啦,我們去。”
花隐最終被他說動,正式将探墓列入今日事項,随後她補充:“那先說好,不管發生什麼,我們今天要回家的。店裡聲音先不論,小乙和老甲還在店裡昏睡呢,總得晚上回去照顧他們的情況。”
見她同意,左式當即給了花隐一個擁抱以示深沉愛意和理解萬歲。
看着這對溫柔主心骨和糙漢妻管嚴的夫妻搭配,魚九在心底歎了口氣。他們二人相處時的狀态異常松弛随性,明顯和自己漂泊慣了的節奏不一樣,也不知道要是真找到下墓入口,過程中會不會産生變故。
“那就走吧。”
掃了眼左式,魚九又看向花隐:“我們打算水上飛行去那邊,左大哥他……”
花隐施施然一笑:“不用擔心。”
随後,她便輕身掠至近處湖面,同時指尖一撚,腳下便生起一抹淡黃。
湖水之上漣漪漸起,一縷黃菊花瓣如同獨木舟,穩穩成形橫卧湖面,足有一米多長。左式似乎見怪不怪,蹬腳一跳後穩穩立在其上,站立在花隐身側将胳膊自然搭在了她肩頭。
如同無需劃槳的獨竹漂,他們泰然自若由花瓣舟送行駛離湖岸。
見狀,魚九便和度朔飛至前方開路。
“相愛久了,是不是就和花隐和左大哥一樣,時有拌嘴但因為感情身後所以總會平和如常。”
心底蓦地響起傳音,度朔餘光瞥了眼面色如常的魚九。
她應當是又想起了什麼,才借這二人婉轉開啟話頭。
他回應簡單:“巫瑤向來多情細膩,這些事情于她而言确是常事。”
思及未曾謀面的父母魚紅葉和風解落,想起風有時告知的生前往事,魚九心下怅然若失。
“可常說因愛易生恨,這種情況到底得有多極端的經曆,才會讓原本的深情扭曲反轉。度朔,你在世那麼久,有見過這樣的事情嗎?”
時刻能感知到她身上的司幽神息,度朔當即想起他這位雙生神祇。
“自然見過。”
“講給我聽聽呗,反正去那邊還得幾分鐘。”
千年曆程數不勝數,懶得再想别的見聞,度朔沉聲傳音講起往事:“九幽有個神祇,千年之前她愛上了人間一位男子。”
“起初相知相遇,繼而相戀相愛。但那位男子得知她不是人類,本體又是妖神後,便斷情絕愛甚至暗中勾結黑心修道士奪她神心,意圖淬煉自食長生。”
“她的情路還真是坎坷,所以因愛生恨了?”
“好在,她及時勘破這場情謀,但因為恨之極甚,不僅手刃那負心人與修道士,還抽筋扒骨飲其血,咒其世世代代橫死遭孽不得善終。”
“真性情,很帥的行為啊,經曆這種背叛,是該恨的毫不留情。”
“不止如此,她被至愛至恨左右入魔,為宣洩私欲不惜牽連衆生,流連世間以愛為名,使出魅惑引誘蒙騙誘哄等各種手段,無差别弑殺了世上半數适齡男子。”
經曆過太多九幽的魔幻,魚九隻是驚訝一秒,便很快平複心情。
她淡然傳音:“這位神祇,可真了不得。”
“她是司幽。”
“……”
度朔講得語無波瀾,但魚九聽得眉頭一皺,不禁止住傳音,擡頭看他并用眼神表達自己的不可置信。
看到前邊魚九突然頓住不再向前,花隐柔聲相問:“怎麼了魚九妹妹,到你說的水滴邊緣了嗎?”
壓下五味雜陳的心緒,魚九眺了一眼湖面,收心正色。
“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