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聽到這句,女人的聲音頓時清亮了些,又好像朝身邊的人喊話。
“小過!來活了!”
電話裡遠遠傳來個粗犷男人的聲音,很快回了女人一句:“哎!來了!”
女人繼續說給男人聽:“快!去趟臨渙拿貨,拿大貨!”
粗犷男人聽到“大貨”,聲音也激動了很多:“渙哥這麼牛叉!今年總算開張了!我現在就去!”
女人的聲音笑得妩媚,既像在回自己人,又像是說給謝燭息聽。
“那可不嘛,離了渙哥,我們整個小組都得散。”
聽到對方的稱贊,謝燭息也不多說什麼,隻留了一句“貨放鎮口”,便自行斷了電話。
挂掉電話後,謝燭息眼底帶笑,看回頭風有時,關切道:“有時小姐,你沒事吧?”
“是我低估了魚小姐的能耐,沒想到她折了我一個榛榛,還把你給傷了。”
“無礙。”
風有時坐在木椅上,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和破損的衣角。
但其實,那是自己做樣子給謝燭息看的。若是全力釋放冥火,魚九未必是自己的對手。
餘光瞥到木架上的四眼貓頭鷹,風有時在心裡暗自吐槽。謝燭息這個男人,竟然給所有鬼鸮起同一個名字。
真是惡趣味。
一直守在茅屋的鬼鸮榛榛,突然低聲叫喚了一下。
它敏銳發現,地上的光頭老道士醒了。
精神有些迷糊的葛正,緩緩把眯着的眼睛睜開。
那是一雙宛如新生的眼睛,眼眶之中是近乎透明的球體,瞳孔和虹膜都沒有顔色,和眼白完全融為一體。
遠看的時候,就好像沒有眼球,隻有兩道白色。
透過這雙被改造過的眼睛,葛正看到的世界,隻有黑白灰,沒有一點彩色。
他先是看了眼面前的謝燭息,繼而發現旁邊地上,還躺着一個人。
死人?!
看到那個年輕男人一動不動倒在旁邊,葛正下意識以為他死了,吓得跳起來退了幾步。
他隻掃了一眼便把目光從“死人”身上移開,并沒有發現,地上躺着的是,正是自己的徒弟張真言。
“看起來,颠道人您已經适應了無色天眼。”
看到葛正的雙眼完全發白,謝燭息的語氣裡有幾分滿意。
“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葛正眨動了幾下眼睛,屋裡沒有鏡子,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經變了模樣。
他又惡狠狠盯住對面坐着的紅發女人,咬牙切齒。
“你不是說,你家老闆請我做事!把我搞成這樣是為哪般!”
謝燭息聲音放得緩和,釋放出和善的氣息:“自然是有事,要勞煩您做事的。”
“隻不過,我們老闆特意交代,要幫您檢查一下眼睛。”
“檢查眼睛?”
葛正神經有些緊張,他并不明白眼前的男人在說什麼。
謝燭息禮貌道:“聽聞颠道人您神通廣大,隻可惜被一雙凡人之眼拘束了真本事。”
“正因如此,我們是助您開辟天眼的。”
“想必您也知道。隻有脫離俗世凡眼,擁有無色天眼,才能發揮全部的天賦才能。看透世間萬物,知曉過去未來。”
“沒想到您真開成了,颠道人您果真是得道高人,我們老闆沒請錯人。”
謝燭息的聲音裡帶了點欽佩。
聽到這裡,葛正清了清嗓子,神态自若裝起了得道高人的模樣。
他摸了摸已經光秃秃的下巴:“那是自然,我本非凡俗之人。”
但想起來不算友好的“瞎眼”經曆,葛正又心生疑窦,他豎目看向謝燭息:“隻是你助我開這天眼,手段未免太過于急躁了。”
謝燭息趕忙賠笑:“是我魯莽了,沒有提前向您詳細說明。施壓于您,不也是為了助您開這天眼嗎,您體諒一下。”
聽到他的解釋,葛正稍微放下了些戒心,但他看着黑白灰的畫面,眼睛還是有些不适,他端腔拿調發問。
“隻是這天眼……存在多長時間?”
謝燭息安撫道:“您請放心,它天亮就好了。”
“所以呢,趁天沒亮,還得請您為我們老闆觀星測命。”
“事成之後,這個數。”
謝燭息比了個十萬,把話說完便去開門,請葛正出發。
“這才是求人辦事的态度嘛!”
葛正看到謝燭息畢恭畢敬的樣子,也就順着他的思路,把自己說服了。
看到葛正被吹捧之後,就忘記了陌生又危險的處境。風有時打量了他一眼,心裡對這個老道士産生一絲憐憫。
謝燭息那番說辭,顯然哄騙連篇。
這老道士居然還當真了。
妥妥一個記吃不記打,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料子。
“有時小姐,麻煩您帶颠道人先去觀星台,稍等我一會。”
看到葛正被自己說服,謝燭息又看向風有時,向她交代。
“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說罷,他将目光落回地上的張真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