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張真言,用平淡的語氣說出殘忍的話:“像張真言這種無根之木,就一輩子都掌握不了火、水、蔔等力量。所以,隻能走借助外力的路子,比如道家雷法雷将那些。”
這段時間下來,張真言其實很清楚,自己沒有與生俱來就厲害的血脈基因,但聽到朔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他還是覺得有些窘迫。
勤加修煉掌握雷法的信念更強了。
“可幾千年前的觀星台,還能用嗎?”
魚九把思緒拉回到正事上,目前雖然對部分信息有了解讀,但随之而來的是更多的未知。
朔看到魚九的目光投向自己,他搖了搖頭:“我哪知道,鬼神用不着這些。”
看他滿臉“我知道的有限”的意思,魚九收住了對“繁星”的思考。
可“茶不思量”又是指向什麼?圍繞這個關鍵詞,互相讨論了半天,也沒得出一個滿意的結論。畢竟鎮子裡,到處都是關于茶的生意。
“我們要不要,直接去觀星台那邊看看?”因為信息有限,張真言直接發問。
魚九也覺得,需要去一趟。
但六爺此前叮囑過,小心為上。
現在已經入夜,他們在古茶鎮人生地不熟。而且這一切和魚紅葉的死因有沒有關系,也無從知道,他們沒必要冒險現在就去河邊查探。
魚九和張真言商議過後,決定第二天先以遊客的身份,在鎮子上先閑逛吃喝,多接觸幾家茶館,再找個合适的時機去城南的觀星台遺址。
帶着一堆未解決的問題,魚九離開了張真言的房間,洗過澡就休息下了。
但她剛入睡,就發現了不對勁。
“你來啦。”
黑暗的夢境空間裡,“自己”妩媚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對她的到來很是期待。
魚九沒有理她,而是直接氣定神閑的坐在了黑暗之中。她在思考,這到底是不是食夢蟲。
不再是行為簡單的蠶食記憶,複制宿主過往行為,無腦制造夢境混亂……難道是沒見過的高級食夢蟲?時代在進步,連低等蟲妖都開始有自己的思維了?
但很快,魚九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就推翻了剛剛的想法。
白天大巴車上睡着那次,她說過一句“我就是你”。
而就在此時,黑暗中的她,好像因為不滿魚九的無視,操控黑暗空間開始天搖地動。
魚九在晃動中皺起眉頭,她試探着發問:“你是司幽?”
話音剛落,空間的晃動便驟然停止。
黑暗之下,傳來輕輕的笑聲,像是從另一個世界飄來。
“你還挺聰明。”
女聲依然嬌軟甜膩,但很明顯,她已經不再刻意模仿魚九的聲線,而是換成了一個陌生的音調,有些雌雄莫辨。
見她承認身份,魚九幹脆松了口氣,心情意外的還不錯。畢竟和司幽共生将近六十年,多少也算是“我即你,你即我”的親密關系了。
但是關于這位在九幽有着“鎮鬼桃扉”名号的鬼神,除了從朔那裡,确認了自己體内确實封印着她的神識,魚九可以說是知之甚少。
正在斟酌怎麼和這位鬼神打招呼,建立初步的友好關系時,司幽倒是先開口了。
“喂!你怎麼不說話?!”
她語氣激動不爽,聽起來很不耐煩。
這是個急性子鬼神,魚九心裡給她的脾氣定論。
于是,魚九換了個想法,不打算主動釋放友好的信号,決定以靜制動。
她冷聲一問:“要我說什麼?”
司幽果然又不爽了很多,她用雌雄莫辨的聲音,發出嗔怒:“區區凡人,對本神什麼态度?!”
看魚九沒有回應,司幽便繼續開口。
“喂!你就不怕死嗎?!你作為人類,觸怒本神,遲早要下地獄的!等你死了,到了我的地盤,我有的是辦法治你!”
“喂!!!”
魚九這才沉穩開口:“我不怕死。”
這話好像沒有讓司幽滿意,她繼續生氣:“你撒謊!人都怕死!”
這話還挺熟悉,之前朔也是這麼斬釘截鐵。是不是鬼神的思維都差不多?魚九在心裡不斷思考,繼續揣摩司幽的脾性。
初步看起來,有些傲慢,甚至有點孩子脾性。
“司幽大人,我出生的時候就應該是死嬰,借助你的神識力量能活到現在,已經很知足了。”
“所以,我不怕死。”
魚九穩穩坐在黑暗中,她一點都不慌張。畢竟這是夢境,司幽應該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但與此同時,她也面臨着一個問題。
如何自醒?怎麼從夢裡出去?
既然不是食夢蟲,而是司幽主導的夢境,破口大罵是沒有用的。白天在車上那次,魚九是被六爺和張真言叫醒的,也就是得靠外力作用。
雖然第二天如果自己遲遲不醒,張真言肯定會想辦法。但如果每次睡着都會來到這個不受自己掌控的空間,寄希望于外力夢醒,不是長久之計。
得把夢境的主導權,拿回來。
魚九同時在仔細琢磨這個問題。
“那就當你不怕死吧。”司幽的聲音倒是緩和了不少,她放軟語氣追加了一句:“要不是本神屈尊與你共體,你确實活不到現在。”
魚九嘴角一彎,對于這個小孩子脾性的鬼神,她有了如何相處溝通的打算。
“是呀,我得多謝司幽大人,這是我的福氣。”
魚九也把語氣放軟,當哄小孩一樣捧着司幽。
她繼而發出一個疑惑:“司幽大人,你在我的體内沉寂了幾十年之久……”
“怎麼會突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