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小姑娘,進來喝碗茶水緩緩吧。”
一道和善的聲音響在遠處。
魚九和張真言,正站在一家不大的茶水鋪前邊。
鋪子前站了個上年紀的老阿姨,她目光裡帶着關心,因為遠遠就瞧見從出租車下來個年輕姑娘,一看就是和男伴一起來旅遊的,又看到她暈車泛嘔,于是出言提醒他們進店喝水潤喉。
魚九這才直起身子,打量起這個古鎮。
時間将近晚上八點,夜色将古茶鎮籠罩其中。魚九和張真言身後是鎮子的入口,兩邊是厚重高聳的夯土古城牆,經過歲月洗禮的城牆和悠悠亮着的夜燈,襯托的這塊土地古韻盎然;而鎮子裡,飲茶之風撲面而來。
主街道上,茶館、茶舍、茶樓幾乎随處可見,一眼望去都是喝茶的場所。雖然因為夜幕降臨沒了客人,還有好幾家在準備熄燈打烊,但通過磚瓦矮房建築、屋舍懸挂的紅筒燈籠、街邊擺放的長條茶桌,也能依稀感受到鎮子的獨特風俗。
剛剛招呼魚九的老阿姨,就是那家茶水鋪的老闆娘,她正在收茶閉店。
“來呀,我還沒收完攤呢!過來喝點熱水吧,小姑娘。”
看到阿姨慈眉善目,魚九便笑着走了過去。
“那就謝謝姨了!”
她和張真言都在一條矮桌坐了下來,捧起阿姨倒的熱茶喝了幾口,在微涼的夜裡身子暖了不少。
魚九看阿姨正在張羅閉店,也不想過多打擾她,于是便問:“姨,我們來的太晚了,鎮上可以去到哪裡住宿呀?”
阿姨收拾茶鋪的手沒停,一邊跟她說:“是太晚了呀!小地方睡得早,我們這些商鋪基本八點多就打烊了,明兒你們起早好好遊玩就是!”
“住宿的話……”她頓下手上的動作,望向了側邊的方向,說:“那塊有幾家旅館,你們過去問問看吧。”
于是跟阿姨道過謝,付過茶水錢,魚九便和張真言往她推薦的方向起身走。
古茶鎮因為飲茶出名,又有着幾千年的曆史底蘊,被打造成了淮北文旅重鎮,鎮中心都是古城景區的模樣。
踩着石闆路,穿過幾條古巷,魚九很快看見了幾家旅店。
這時,路旁茶館的木質大門裡被緩緩推開,裡面悠然走出一個男人。
巷子裡沒有建設路燈,隻有瓦片矮樓挂着的燈籠,照出淡黃的光,勉強看得見是個長卷發的男人。
蓄長發的男子并不多見,魚九和張真言經過他時,都在意的多看了一眼。沒想到那人也正好投來一瞬目光,眼神中掠過一絲好奇與猜疑。
但他們方向相反,隻在經過時互相匆匆一瞥。
魚九和張真言沒注意到什麼不對,倒是跟在身後的朔,轉頭看向離去的男人背影,多在意了兩眼。
總覺得自己的存在,被那人注意到了,朔有這樣的直覺,但既然什麼都沒發生,他也不想去細想和追究,索性忽略了一絲異樣。
男人走出的那間茶館正對着一家旅館,看起來幹淨有格調,牌匾上寫着“南山棧”,古舊的木門敞開一扇,顯然是處于營業狀态、歡迎客人光臨的意思。
魚九和張真言便在這先住下。
在前台登記過,他們倆就上了二樓,各自去了自己的房間。
這南山棧是一家仿古的民宿,雖然隻有兩層樓,但每個房間的設計都很古色古香。
魚九所在的這間,基本是木質格調的家具,窗簾額外加了層輕紗,地毯是編制的草墊,牆上還挂了山水畫作,上面是陶淵明“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千古名句。
看得出來,民宿老闆是個熱愛自然田園的人。
魚九把行李放下,坐在木桌椅間休息,她打開手機,滑動到通訊軟件上。
和十字路口的聊天窗口,最新的消息還是前幾天她發出的。
2010年4月23日 19:51
九九歸一:有機會我們見面一起看!
九九歸一:[比心表情]
以後還有機會做純粹的朋友嗎?
可能沒機會了吧。魚九在心裡自問自答。
誰能想到聊了多年的網友,居然是正當紅的女明星。這也就算了,她背後的家族,居然和阿媽的死因有關系。
魚九略略一想,收住了不必要的思緒。她們如今的關系有些微妙,既不對等也不對立,而是施蠱與中蠱、威脅與聽命的關系。
于是魚九用盡量理性的表達,打出一行字發了過去。
“在古茶鎮做什麼?”
等待回複的時候,魚九倒在了床上,盯着天花闆思來想去。
阿媽的事情已經過去将近六十年了,當時的兇手還活着嗎?他在風家又是什麼樣的角色與地位?
按風有時所說,她對于家族秘事知曉不多。而在六爺蠱蟲的脅迫下,她真的會盡心盡力去查線索嗎?就目前來看,關于風家的信息,風有時還是藏着掖着的。
當時在石料廠,應該把注意力集中到風滄海身上的……但木已成舟,有着祭煉鬼妖的冥火異能和辦廠創收的經濟實力,初步估量風家有着龐大複雜的家族體系,已經不能再打草驚蛇。
如今隻能寄希望于,風有時是值得信任的。
這麼想着,暗下去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伴随着一陣鈴聲。
是風有時,她直接打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