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離和小巷主看起來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郁離不太愛說話;小巷主交流與常人無異。
郁離的身形按照山鬼來說,此時應當還是十歲出頭的樣子;小巷主看起來可不止,隻比常瀞低了一個頭。
小巷主還會郁離根本接觸不到的傀術。
可在太多太多的不同下,其實也掩蓋着些藏不住的相同。
比如愛捏人衣角,喜歡毛絨絨的東西,動不動就愛往他臉上飄的視線。
還有,虞府那日為他擋住魔物攻擊的身影。
僅憑相識幾日的緣分,他怎會毫不猶豫就沖上來。
可若小巷主就是郁離,又為什麼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砰!”
遠處煙花綻放,望過去正是花間樂坊的方向。
一團團煙花綻開在樂坊上空,樂坊檐上的琉璃瓦被映的五光十色。
郁離突然調轉方向,領着常瀞朝樂坊走去:“瞧我都給忙忘了,星君您真幸運,剛巧趕上雞鳴巷每年最熱鬧的一天。”
常瀞一頭霧水:“這是往花間樂坊的方向?”
“對,今日是樂坊一年一度的花間會。樂坊裡的姑娘們都會參加,然後會由現場所有觀看表演的人決出舞蹈和曲藝的頭名。”
狐族天生擅長歌舞,施娘接手巷主之位後,便一手操辦起花間樂坊,收留了不少不願入輪回留在雞鳴巷的姑娘。
施娘教她們彈唱跳舞,其中不乏有天資出挑的姑娘,在施娘的調教下越發出色。
慢慢地,在施娘和姑娘們的努力下,花間樂坊的名氣越來越大,甚至傳到了人間。
花間會,便是樂坊名氣變大後,施娘想到的點子。
美其名曰為巷子增加财源,實則郁離和褚遊私下猜測,這恐怕也是想滿足她們的好勝心。
姑娘們在各自拿手的技藝上誰也不服誰,花間會能給她們一個名正言順的比拼機會,還能讓她們獲得更高的人氣。
郁離和常瀞踏入樂坊,小厮候在門口為每一位進來的客人在襟口别上了一枝花。
樂坊内已是人聲鼎沸,座無虛席,就連過道都站滿了人。
一樓中央是一個圓形舞台,平日裝飾以素雅為主,但在今夜卻被裝點的十分華麗。
舞台外緣擺滿了鮮花,金紅配色的輕紗帷幔層層疊疊從舞台上空垂下,像是造了一場盛大而虛幻的花間夢境。
一樓分布着散座,往樓上走多是雅間。郁離登上重重台階,左轉右轉,領着常瀞來到一個幹淨的雅間,視野極佳。
常瀞坐下:“沒想到你還喜歡歌舞呢,在這兒竟有個長期的雅間。”
郁離熟練地沏茶:“沒有,這個雅間是施姐姐的,我和褚大哥都能用。花間會施姐姐開舞,應當不會來這兒。褚大哥就不清楚了,花間會這麼熱鬧,他不帶春神大人來這兒看看嗎?”
常瀞還未回答,便被敲門聲打斷。
門一開,好幾位姑娘湧了進來,脂粉氣息瞬間充滿了整個雅間。
姑娘們七嘴八舌圍住了郁離。
“阿離大人,我這次準備的特别充分,今天您可要把花投給我喲!”
“你走開,去年阿離大人投的就是我,今年肯定也一樣!”
“阿離大人去年也投我了,您可不能把我忘了呀,我若是獲勝了想要您做一隻金钗!”
“我我我,阿離大人看我,您要是今天投我,我就讓您摸摸我的尾巴毛!”
“她是新來的吧,姐妹們把她拉走,不準用不正當手段。”
姑娘們又和來時一樣,拉完票就一陣風般離開,不忘拽着那位企圖用尾巴誘惑郁離的狼族姑娘。
郁離狼狽地從姑娘們的包圍圈裡逃出來,回頭有些尴尬地看着常瀞。
常瀞放下茶杯:“沒看出來,阿離大人還挺受歡迎呢。”
郁離:“……”
郁離連忙擺手:“不是,我時常來樂坊找施姐姐讨論巷裡的事務,有些姑娘常見面,就比較熟悉。”
常瀞:“方才她們說的金钗是什麼意思?”
郁離:“是花間會頭名的彩頭。獲勝的姑娘除了能在下一年裡獲得最好時段的演出機會,還能讓我為她們打一件首飾。”
常瀞:“阿離大人會的東西挺多啊。我的發冠也有些舊了,可有這個榮幸勞阿離大人為我打一件?”
郁離:“打打打,求星君别再叫我大人了。”
樓下樂聲響起,一位紅衣美人佩戴珠簾面紗翩然落在台上,九條狐尾靈活地随着她的動作舞動,正是施娘。
施娘和着樂聲吟唱,手中飄帶輕柔飄逸,似有重重花瓣飄落,牽動人心。
鼓點越來越急,施娘抛開飄帶,手中換了兩柄劍。劍如流星,銀光閃爍間劃出優美的弧線。
曲聲止,衆人才反應過來施娘已然跳完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