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歪着頭,不太理解,尋常女兒家,無親事,無喜事,不冷,不煩,怎麼可以随意飲酒。
“罷了罷了,熱茶也可。”這辦事利索,可在教條以外之事便跟外頭老婦,喜歡婆媽。要酒也是為了支開芍藥一會,每時每刻都這般盯着當叫她,難受之至。
如今謝兄成為護城小将軍,兄長又被拉去做了兵部侍郎,隻有自己和阿離姐姐被困高牆宅院,難受,難受。
溫知行想到,坐起又是一陣捶胸頓足。
“要不去一趟謝家?”
溫知行想了想,頹然的将醫書丢在一旁。
謝平安如今成了護城小将軍,還隐有大将之勢,謝家如今怕是雞飛狗跳。
搖了搖頭,還是不去找阿離姐姐了。
謝夫人被謝平安氣的卧床不起,已有數日。從前平安百天宴抓阄,他抓了一卷兵書,一把匕首,她就知道,自己老幺可能會從軍。
将他送入學府,讀聖賢書,結果好是頑劣,想這等年紀大些,與常家成親,便可安穩過日。
沒想到啊,如今還是從了軍,日日呆在軍營,操練,人都消瘦不少。
“母親,平安年幼便有自己的抱負。”
常離歌挽發,梳了個簡單的婦人鬓,一根翠蝶金簪顯得她溫婉賢良,落落大方。她攪動手中的湯匙,放在嘴邊輕吹。送到謝夫人嘴邊。
謝夫人神色凄哀,喝了湯匙的藥汁:“我自然知曉,你我二人不是老太君,一心一意都隻有自家夫婿,我呐,是過來人,這種日日擔驚受怕夜不能寐……”
“阿姚。”
“參見老太君,太君安康。”常離歌将手中藥碗放在一旁,雙手放與腰間,彎膝行禮。
“快快起來,都是一家人無須多禮。”謝老夫人緩緩走進。
“是。”
“太君……”謝夫人正要起身,便被攔了下來。
“無需多禮。”謝老夫人坐在床邊,拍拍她的肩膀,“安兒之事不要太過憂慮,你當初相中大郎可是愛慕他威風凜凜殺伐果斷。”
謝夫人低頭沉默了,是啊,那時自己及笄已經兩年,家中有意安排親事。奈何自己通通不喜。
她記得那日,紅绫獵獵翻飛,凱旋螺号響徹都城,來人高大威武,一襲銀甲,□□赤馬,她終身無法忘懷。
“可我……”謝夫人紅了眼眶,嘴唇緊抿,“我恨自己不會武術騎射不能跟姑嫂一般,随軍出征伴君左右呐,我隻能在都城,日日念着盼着。”
她掩面,淚水從她的指縫滑出,“可到最後,沒有等來家書,亦沒有等來大郎。”
“老婦羞愧,老婦羞愧呐。”謝老夫人看着門外,緊緊握住謝夫人的手。
她何嘗不是痛失兒女親眷。
“老太君,母親。”常離歌跪在地上,“阿離不願平安失去他的理想抱負,懇請老太君,母親任他天高海闊展翅高飛。”
她知道,謝家一代忠良,戰死沙場數不勝數,當今陛下仁義至孝,若是老太君出面駁了平安的将職,陛下定會為謝家留下謝平安。
“好好好,好一個展翅高飛,阿離呀,快快起來,平安有你幸之呐。”
謝老夫人上前虛浮,淚眼模糊。
“我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嶄露頭角乃至上陣殺敵,但是你們要先有個子嗣。”
常離歌紅了臉,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