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在研究室玻璃外龇牙咧嘴的程邢突然打了個噴嚏。
“诶诶诶,程長官,您幹嘛呢?”
剛上崗的護士小姐連忙攔下他,指着牆上的《實驗室須知》:“研究室亮綠燈的時候不能有人在外打擾!您平時不愛這些規矩就算了,現在裡面躺着的可是江長官!”
“您小心又被他扣工資!”
于護士長警告他之餘還不忘揶揄他兩句。
“滴!滴滴!”
研究室門頭上的綠燈轉紅,葉教授剛扯下口罩走出來,程邢就上前揮開了他身後的一班子助理。
“怎麼,又想請假出去約會?”葉池都沒擡,一心撲在手裡還熱乎的研究數據上。
程邢一巴掌蓋住他在看的部分:“哎呀不是!是周姩姩醒了!我在你心裡就這種形象嗎?!”
葉池挑眉,毫不客氣地撤回了一個資料夾:“知道了,先讓人家休息一下,晚些我會去親自跟她談談的。”
“還有,江語堂剛做完采樣,你别去鬧他,自己找地玩去,假也沒批,不許出基地!”
已經走出十米遠的葉池突然回頭拿資料夾隔空點了點程邢。
後者看了看還在研究室裡昏迷的江語堂,摸了摸鼻子:“我有這麼煩人嗎?一個兩個的真是……”
醫生來做過常規檢查之後,就沒有再來打擾周姩姩,正好程邢也不在,她滿心問題無人問,在藥效下昏昏沉沉又睡了幾個小時。
再醒過來時,房裡隻留了一盞光亮很低的落地台燈。透過厚重窗簾的縫隙,隻能看到一片黑。似乎暗示着未來的一切未知。
周姩姩睜開眼緩了好久,才接受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的事實。
“醒了?需要喝點水嗎?”
沙發上站起來一個人,屋裡的燈光隻夠讓周姩姩看清他幾乎過膝的白大褂。
像雪一樣,周姩姩有點走神。
葉池也不着急,走到病床邊,用手裡的資料堪堪遮住這雙幹淨的眼眸:“閉眼,白熾燈會很刺眼。”
周姩姩聞到了一種很好聞的令人放松的花草香,她再睜眼時房間裡已經亮如白晝。
“你是?”
周姩姩看向已經退回沙發扶手旁的男人:他帶着一副無框眼鏡,頭發梳的一絲不苟,五官柔和,身姿挺拔。
胸前本該昭示身份的銘牌卻是一片空白。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葉池,是湖光大學物電學院的一名普通教授。”
“同時,”他習慣性地推了一下眼鏡:“我也是【不死鳥】的特聘研究員。不過他們都愛喊我‘教授’”,他無奈攤開手,半開玩笑的說:“你也可以這麼叫我。”
周姩姩有些費力地支起身子,拉起枕頭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靠着:“我為什麼在這兒?遊戲是怎麼回事?我奶奶還有鄭茶月、顧安和他們在哪?”
葉池不意外周姩姩的問題,早有準備地打開了病房裡的投影儀。
白色幕布上緩緩浮現出幾個大字——《蔭間》。
“關于這個遊戲,你也算走過兩場了,我想有些東西不需要我再啰嗦。”
幕布内容變換,停留在【不死鳥】上。
“這是我們的組織,你可以理解為一個專門收集分析這款遊戲信息的情報組織。江語堂和程邢隸屬于組織内部A區。”
“我們在墳村舊址上發現你們幾個,就帶回來了。”
周姩姩眸色一凝:“舊址?什麼意思?”
葉教授滑到下一頁,上面是三天前的一則新聞報道,标題是“數天暴雨緻山體滑坡,昔日安甯山村今成廢墟”。
看見熟悉的地方崩塌破碎的樣子,周姩姩被子裡的拳頭握緊了。
“目前救援隊還在搜查。”
“你不會告訴我這隻是一場天災。”
周姩姩深吸一口氣,目光定在這個不知底細的人身上。
葉池滿意地點點頭:“果然聰明,我們B區已經派了大量人手去采樣分析,在現場殘骸和環境裡都檢測出屬于遊戲的一種特殊分子。”
他頓了一下,“可以初步判定這是遊戲對現實的介入。”
“所以你奶奶的下落我們也不知道,很抱歉。”
幕布接着變化,上面變成了兩個報道一男一女意外死亡的新聞。
周姩姩心一緊:是鄭茶月和韓滿!
葉池關掉投影儀,拉開陪護的椅子坐下:
“這場遊戲來得無聲無息,我們也還在研究的階段,我隻能告訴你,像他們那樣的結局是留在副本裡演變成新的NPC,現實世界裡直接意外死亡。”
“沒有救回來的可能?”
葉池原諒她現在的天真:“在生物學上判定的死亡,至少我們目前還沒有與死神協商的能力。”
周姩姩愣神了一小會,看着這個雙手交叉在等待着什麼的男人:“所以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什麼?”
她不信單純就是自己問了所以他回答。
“邀請你。”葉池達到目的,功成身退。
周姩姩仰頭看着已經走到了門口的男人:
“邀請我?”
“你身上有些我們需要知道的東西,比如……為什麼你現在的腦部神經恢複了正常。”
葉池随手關掉燈:“明天會有人帶你去了解我們基地的,祝你有個還不錯的夜晚。”
房裡又隻剩下一盞不怎麼亮的台燈和兀自出神的周姩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