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枳記憶中長姐是個明媚大氣的女子,當年她一眼看中一名遊商,不顧父母反對,毅然嫁于遊商并随男人四處奔波。
呂姝是呂家長女,呂家父母也曾對她寄予厚望。
呂父呂母雖然怒極,但骨肉血親,如何狠得下心不管不問,隻能花重金請人往來送信。
呂姝走後,一開始經常會給家中送書信和各地新奇玩意。
呂母雖時常挂心垂淚,卻也從書信往來中看得出女兒對遊走四方的雀躍與憧憬。
呂父也常勸她,愛子心無盡,不必強求在身邊,呂母這才漸漸好了些。
哪知不過半年,書信突然中斷,不管呂家派多少人去送信去查找,也了無音訊,一個大活人就這麼失蹤了!
呂母大恸,傷心欲絕,大病了一場差點就這麼去了
呂家上下亂成一團
呂父在呂母病床前發誓一定會帶回他們的長女。
他将家中諸事交給長子,親自帶人跋山涉水去往呂姝出現過的地方尋找
大半年的奔波卻沒什麼大收獲,呂姝像是故意被抹去痕迹似的,呂父始終找不到人。
最終重金從一個小攤販口中得到語焉不詳的消息,似是往西北去了
呂父正想追去,卻接到家中急信,家中發生變故,催他回家
呂父無奈放棄追尋,返回家中
此後,呂父也曾多次派人去往西北打聽,卻沒什麼消息。
怕惹呂母傷心,呂家衆人漸漸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呂姝。
呂枳想到此處長歎了口氣,她知道呂父呂母愛家中的每一個孩子。
她也知道,呂姝的失蹤是父母心中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且永遠不會愈合。
哪怕是為了呂母,她也一定要找回呂姝!
"夫人,青鳥商隊領隊到了。"
"進來"
一高一矮的男子跟在桑露身後進來,恭敬行禮
"拜見呂令"
呂枳打量兩人,其中一人也算不上男子,從臉看大約就十二三歲的少年人,白皙俊秀
站在管事模樣男人身後,手上乖乖行禮,眼睛卻偷偷打量四周,很是靈氣
呂枳在和他眼神對上的前一秒移開目光
"坐吧"
管事男人似乎察覺到了呂枳的目光,他回頭用眼神警告少年安分些
"在下是青鳥商隊的管事,這是我家少主,第一次出門,小孩心性,煩請呂令見諒。"
呂枳恍然大悟"哦,原是你家少主"
不知為何,她看這少年總有些面熟,似乎是見過
那少年擡起頭清澈的眼睛正和呂枳對視,眼帶好奇。
呂枳一笑"少主朝氣蓬勃,少年意氣,來日必成大器"
管事面上一喜,忙起身道謝"借呂令吉言"
沛縣新上任的呂令會占蔔之術,衆人皆有所耳聞。
他原本也是半信半疑,直至今日親眼見到呂枳仙鶴圍繞,這才心悅誠服
如今呂令親口誇贊自家少主來日必成大器,不說将來青鳥商隊很有可能會再上一層樓,就單傳揚出去都是天大的面子。
少年望着呂枳好奇的開口"我聽聞,你是沛縣的大令,管着幾萬戶百姓?"
呂枳對這少年有莫名好感,也不覺得他失禮,笑着點點頭"沒錯"
少年見呂枳态度溫和,沒有一點架子,膽子也大起來"我聽紀伯說,他走南闖北多年,也隻見過你一個女令!"
"我覺得你和我阿娘一樣厲害!"
少年似乎是想到了他的母親,下巴微擡,眼裡滿是驕傲。
呂枳見他這驕傲模樣微微出神一時沒有接話。
"少爺!"
管事見呂枳面色不好,低聲提醒他注意言辭。
"少主稚子之心"呂枳回神解釋"我隻是想到了我的孩子"
希望我的孩子提到我時也會驕傲的挺起胸膛。
少年被提醒了正一臉不服氣,見呂枳态度依然溫和,自覺受了委屈,大聲為自己辯駁道
"我又沒說錯!"
"不是你說的,你行走全國大半輩子,就見過我阿娘和呂令兩個厲害女子嗎?"
"我阿娘是青鳥商隊的大掌櫃,就是厲害!"
"這……"管事的有些尴尬。
大掌櫃确實厲害,可他們是來找呂令辦事的,态度不得低些。
少主真是年少輕狂,年少輕狂啊!
管事的捂住頭,但他更想捂住自家少主的嘴。
呂枳聞言倒是吃了一驚"你阿娘這麼厲害?"
縱橫全國的商隊,大掌櫃居然是個女子!
"對啊"少年使勁點頭,眼睛亮亮的,像一隻小狗崽
呂枳心裡一動,她知道少年為什麼看起來面熟了
這圓圓的眼睛,看起來和無憂像極了
她心頭劃過一絲大膽的猜測,一個聲音瘋狂叫嚣
為什麼不可能?!
萬一呢?
萬一上天垂憐
萬一就是苦尋多年不得的骨肉血親?
呂枳心跳不自覺的加速,她緊緊盯着少年的臉,想再找出些相似的地方。
她聲音緊崩,似乎每一個字都是從喉嚨裡摳出來的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不明所以,仍乖乖回答"我叫賀鳴"
"賀?姓賀?!"
呂枳聽到這個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回答,渾身的力氣一卸,不知做何表情
她苦笑,可能是一直以來老天對她太好了,讓她有種莫名的心想就能事成的笃定。
少年見她這般,一臉茫然道"怎麼了?我的名字有什麼問題?"
呂枳見少年似乎有些被吓到,打起精神贊道"雛鳳初鳴,名字取得很好"
賀鳴一聽,又開心起來"嗯,我阿娘也是這麼說!"
呂枳也笑,看得出來賀鳴在家定是衆星捧月般長大,眼神澄澈,天真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