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顯然也明白這個理,不過為了給九皇子營造好聲勢,就算沈統領是個什麼也不會的廢人,他都得讓李習慎拜師。
雖然沈統領并不是廢人,不過他是放心不下把人交給沈統領一人教導的,此外他另請了幾位老将軍,他其實是把希望寄托于那幾位身上的。
“我以後要喊他師父嗎?”李習慎問太子。
“你若真不想喊,便不喊吧。”太子回答,“隻是平日裡不許再‘沈瑛沈瑛’地亂叫。”
李習慎哀歎一聲,點頭。
太子明白沈統領這麼願意是存了報複心理的,沒想到沈統領還真教了些東西給李習慎。李習慎雖然還是那副瞧不起人的模樣,但是似乎沒那麼抗拒了。
有一回,李習慎實在忍不住,要來找太子說:“他說的那些戰局戰術,我從來沒在兵書上見過。剛聽起來有點天馬行空,可是細想卻是鬼才之計。”
太子“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哥哥,你可聽過’四渡赤水’的故事?”
太子搖頭:“赤水?”
李習慎:“他說赤水是條河,還是長江支流。”李習慎扭頭讓福澤去找人辦個沙盤上來,又覺得太慢,幹脆從一旁抄過紙筆,畫給太子看。
“現在我軍是這個處境,哥哥,你說這仗怎麼打?我初以為,盡量減少傷亡與損耗,保存精銳主力已經是唯一出路了。”
太子看着他畫的那張圖,先是認真看着,越看越提起了興趣:“光這樣看,優勢盡讓敵軍占去,顯然是個死局。不過聽你這麼一說,竟然有破局之法不成?”
李習慎一拍大腿,把墨筆一擱,又抄起了一隻白毛筆蘸了些朱砂墨,“哥哥,你看!”他運筆灑脫而熟練,看樣子對這個圖已推演多次。
每頓一下,他便要解釋一番,等最後一句說完,他眼裡的興奮之意已滿溢而出。
“确實是……用兵如神。”太子看完,不禁贊歎道,又問,“隻是在一塊地皮上如此奔波,士兵們難道就不會有怨言?”
“這個嘛,正與我要說的另一個故事有些異同——嶽家軍……”
……
“這些都是沈統領教你的?”
“是他講給我聽的,”李習慎回答,臉上也有惑色,“這些故事有些我能看見曆史的影子,有些确完全捉摸不透……我問他是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編成故事唬我的,畢竟我這幾天問遍了,都沒問到和他嘴裡那些相關的事件。”
“是真的,騙你幹什麼?我能編出這種戰術,還用得着在這裡陪你聊天?”沈統領這樣回答,他無視了李習慎氣急敗壞的表情,接着說,“你好好聽,若能将這些故事裡一兩個計謀靈活用上,也算不錯了。”
“既然是真的,為什麼這些神奇的戰役沒有人知道?再說了,你這故事裡還有很多不妥之處,比如這邊的軍隊與那邊的軍隊受江河所阻,無法彙合,為什麼又能及時互相告知消息?就是飛鴿也沒有這麼快!”
電報呗。沈統領好半會兒才笑了笑,“是我聽說來的,但是絕對是真的。”
“是真的的話,那我問你,那個‘四渡赤水’的戰役,誰是主帥?”
沈統領:“一個遠超秦皇漢武的偉人。”
李習慎:“我受夠了,你根本就是在騙我對吧!”
他說完這句便摔門而出,沈統領也沒管他,看他走了,幹脆自己也爬上床睡覺去。
這邊李習慎卻越想越覺回味,花了兩個晚上琢磨這個戰役,遇上不懂的又不好意思去問沈統領,但自己思考又實在沒有頭緒,最終還是派人去問了沈統領。
得到答案後,他心裡澎湃不已,急于找人傾訴,于是便來找太子。
“無論他是編的,還是他真的那麼會打聽,都不要緊。你能學到東西,就是好的。”太子道。
“哥哥。”
太子:“嗯?”
我要建立一支令番子聞風喪膽的軍隊,李習慎心裡暗自發誓。
近年來吐蕃多次騷擾邊境,雖無要大動幹戈的動作,卻實在不得不防。皇帝此番派身為九皇子的他前去西北,也有勉勵當地士卒之意——這向那些士兵發出一個信号:皇帝連自己的親兒子都派來了,可見有多重視邊防。
不過此刻望着哥哥那張溫和平靜的臉,他竟不敢将這豪情壯志說出口,最後說自己要繼續去研究沈統領的故事去了。
太子看他表情肅然,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宣布,不曾想竟然是這個,他笑了笑,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