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開不切實際的幻想,夏折薇回到家中後直奔溫泉而去。
屏風處除了擦拭用的布巾,已挂好了一身新制的青衣,樣式瞧起來有些眼熟。
夏折薇沒有多想,閉眼安心享受半個時辰,才起身将它換上,不緊不慢用半濕的布巾擦拭着頭發走回卧房。
石炭寂然燃燒,往常擺放油燈的地方換做了一對龍鳳花燭,當初孫素問給的包袱明晃晃躺在床邊置有并蒂花的案頭。
底下有東西!
夏折薇硌得屁股難受,轉身掀開被子,才發現下面鋪着紅棗等物。
此情此景之下,便是再遲鈍的人也已察覺出不對之處。
夏折薇想起點什麼,頓時心跳如雷,還未來得及做好心理建設,一擡眼崔皓已端着瓷碗穩步入了房内。
剛生出點拔腿就跑的沖動,一隻胖嘟嘟的馄饨便喂到了她的嘴邊。
夏折薇不争氣地張開嘴,“就不該對你的廚藝抱有期待,怎麼是生的?”
崔皓并不解釋,氣定神閑以手接了她吐出的馄炖,隻含笑睨着她。
兩人對視片刻,夏折薇逐漸回過味來,羞紅了整張俏臉。
淡黃燭火穿透低垂的床幕顯得格外溫柔,青與紅疊覆在同處,又很快涅滅于無。
柔軟的情誼順着唇瓣酥酥麻麻攀過唇舌,越過脊髓,似能終将抵達靈魂深處。
夏折薇不得章法回吻回去,小獸般撕咬啃食,換得獵物聲聲低啞的喘息,于是越發得趣,如同空手勇闖深山的樵夫,奪取燙手的寶藏歸去。
聽到耳邊傳來悶哼,她讪讪住手,“弄疼你了?”
“不是,”崔皓微挑的桃花眼尾泛起濃豔的薄紅,“這點不夠。”
自诩已對他足夠了解,往昔讨好人的法子盡數失效,夏折薇沒了主意,隻能茫然望着他。
在外叱咤花田、惹人妄測的瑞慶東家,事實上不過還是個未過雙十年歲的小姑娘。
寸寸撫平她無意識皺起的眉宇,崔皓将人抱緊,吻了吻她的頭發:“接下來交給我可好?”
他的嗓音很柔,像是溫泉中柔和的水波,足以使人信賴。
夏折薇咬着嘴唇,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日夜相對,朝夕相處,崔皓竟不知她從何時起輕減去少女的青澀,多了分女子獨有的風情。
夏折薇緊閉雙眼,眼角處溢出痛快的淚水,微黃的肌膚泛起暈紅,像朵沾染夜露的粉色薔薇。
“夠……不……”
烈烈狂風反複從窗畔呼嘯而過,霜雪撲打得窗棂簌簌作響,蠟燭靜淌着紅淚,映得銅盆裡的石炭灰暗的火苗明明滅滅。
夏折薇的呼吸時輕時重,嗓音破碎得不成調子,腦袋混亂得如同糊桃符所用的漿糊,黏黏膩膩失了條理。
她緊緊攥住他的墨發,不知自己究竟該将這顆專注親吻自己的頭顱徹底拽離還是壓得更近一些。
夏折薇被吻得頭皮泛麻,大腦空白,身體顫栗猶如瀕熟的蝦子。
“啪——”
兩人被迫分開,崔皓被踹得偏開頭去,俊美的臉上很快浮現出一道微紅的腳痕,菱形唇瓣泡得瑩潤,豔紅的唇角猶自挂着一縷拉長的銀絲。
慢條斯理舔唇清理好儀容,崔皓攥住她纖細的腳踝放回床上,緩緩笑了:“你不乖。”
前刻雲端,此刻地獄,莫過于此。
夏折薇讪讪一笑,想再次回吻回去,卻終歸敗給心虛,親在了他印有自己腳印的臉頰邊側。
“薔薇雖美,奈何有刺。”
崔皓歎息一聲,似乎并不吃她這套。
夏折薇總覺得他在憋着什麼壞,“要不……咱們改日?”
“改日?”
崔皓語氣加重。
夏折薇也跟着加重語氣:“改日。”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崔皓揶揄道。
夏折薇不明就裡,想也不想點點頭:“當然。”
崔皓輕嗤一聲,伸手打開擺在案頭的包袱,從中取出一盒如意桃花膏,打開蓋子,拭淨雙手,細細塗抹。
很快,夏折薇便知道了它真正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