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的瞬間,夏折薇面若寒霜,若不是顧及場合,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巴掌。
回到房内,看到她打開箱籠從中取出一床被子,崔皓眼皮一跳,嬉皮笑臉道:“既然這麼在意我這麼久不回來陪你,那就更應該給我個機會好好補償是不是?”
她确實不該這樣,夏折薇抿唇不語,盯着被面上素雅的花樣出神。
“床尾處擺着的那件做好的冬衣是給我的?”
崔皓倏然一喜,上前兩步細細打量。
他拎起冬衣抖摟兩下,内裡掉出件雪白細膩的羅制亵褲。
夏折薇眉心一跳,想否認的話噎在喉頭,不上不下。
崔皓當即褪去身上華貴的錦袍,換上那套略顯寒酸的絲綿冬衣,“大小正正好,你親手做的?我很喜歡。”
夏折薇尴尬閉眼,緊緊抱着那床被子,嗓音微微發澀:“……今天去大相國寺買彩線,我看見你和你……未過門的妻子走在一起了,從明天起,我們分開吧。”
崔皓眉眼微動,語氣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你如何識得她的身份?”
“不湊巧,認識你們的路人議論的時候被迫聽到了,”夏折薇深吸一口氣,“如果當初你直說自己在東京定有親事,我不會膽大妄為做出那些錯事,好在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在意我?”
崔皓目光灼灼,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話。
“不,”夏折薇抖開被子,聲調毫無起伏,“我更在乎她的感受,你當初不該瞞着我。”
崔皓冷下臉來,淡聲問:“隻是這樣?”
夏折薇歪頭仰臉看他,笑容有多甜美,目光便有多挑釁:“隻是這樣。”
她重重陷入被褥裡,被他身上那股陌生的氣息包籠侵占。
啃咬掐弄的刺痛未退,酥麻感便迫不及待襲來,清明的理智變成了潮濕的沙子,被漲漲落落的潮水淹沒、露出,淹沒、露出。
夏折薇茫然睜大眼睛,眼尾淌出淚來猶不自知,軟綿綿放着狠話:“起開,我不喜歡你身上那股古怪的味道。”
“……你說過在我走之前,會一直和我做真實的夫妻。”
崔皓含含糊糊說話,曲起拇指懲罰性提了提,揉弄得更猛烈了些。
“我隻是離開了三天,夏大掌櫃怎麼就要賴賬?”
夏折薇搖搖頭,悄悄彎起腿胡亂踹去:“我不會給你做妾。”
崔皓鎮壓住她邪惡的腿腳,擡頭用鼻尖在她的頸窩上到處磨磨蹭蹭:“怎麼不問問我這三天是不是一直和表妹呆在一起?”
夏折薇偏開頭,硬聲道:“我不會相信一個刻意隐瞞婚事的人的任何鬼話。”
“那刻意隐瞞婚事的人還非要告訴你不可,這三天我和表妹常見不假,可基本沒有真正獨處過。你遇到的那會兒,我們倆身後還跟着不少女使呐,笨蛋,你不會沒看見吧?”
他含住她敏感的耳垂,靈活的舌頭來回遊移,“你當真不曾在意過我半分?”
腸胃被情緒感染,酸脹得十分難受。夏折薇痛苦擰眉,沉聲道,“在意,你先把我放開,咱們好好說話。”
崔皓把她放開,漂亮的桃花眼底裡隐含希冀。
“過幾日,我就要離開東京了。”
夏折薇不肯看他,她怕自己心軟。
“去哪?”崔皓交疊雙手,右手食指輕點左手,“能不能等我幾天?”
“不方便告訴你,”夏折薇自嘲一笑,“我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好不好?”
下一刻,一隻大掌以強硬至極的力度擡高她的下巴,吻如狂風暴雨席卷而來。
他不住摩挲她纖細的脖頸,聲線低沉得醉人,“你當真對我沒有半點兒在意?那為什麼要給我趕制冬衣?”
夏折薇被吻得喘不過氣,“……沒有,隻是想為……阿娘分憂罷了。”
獵獵夜風吹開緊閉的窗扉,油燈上高挑的火苗被吹得不住晃動,屋内蟄伏已久的陰影在此刻盡數蘇醒,如同猛獸掙脫了禁锢的牢籠。
崔皓仔仔細細洗淨雙手,半晌後掐着夏折薇的下巴,示意她自己看,“當真沒有為我動過半分感情麼?那這又是什麼?”
夏折薇神情冷漠,哂笑道:“隻是自然的反應罷了,和是誰沒有半點兒關系。”
崔皓睜大雙目看着她,發現自己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眼前的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