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卿支起下巴,溫吞笑道:“這兒近。”
“得——”
趙去非無話可說。
崔皓望向窗外:“日子可定下了?”
李瑜卿沒有回話。
房内陷入一片沉寂。
孫素問斜眼瞪了李瑜卿一眼,不情不願道:“定下了,明年三月三成親。”
不着痕迹看她一眼,李瑜卿掩下眼底的興味,唇角漾起的笑意更深了些。
趙去非抿上兩口菊酒,雙頰泛起粉色的酒暈:“眼看重陽節就要到了,嫂嫂的生意該是起來了,最近似乎沒什麼不長眼睛的家夥再去攪擾。”
夏折薇笑着推門而入:“背後說我什麼呐?”
孫素問喜道:“薇薇!”
夏折薇同她打完招呼,好整以暇看向崔皓。
他朝她瞥來一眼,随即朝背後扭過頭去,專心同李瑜卿身後的小厮說話。
比起熱情似火的孫素問,态度可謂相當冷淡。
夏折薇悶悶在他身邊坐下,不着痕迹避開他從桌下伸來的大掌,她才不想和他牽手。
趙去非:“嫂嫂,最近生意怎麼樣?我先訂五十盆!”
孫素問不甘示弱:“給我也來五十盆!”
新冒出的棘手問題,夏折薇不打算提,笑吟吟道:“謝啦,承蒙你們照顧,生意做得還行。”
李瑜卿笑問:“為什麼偏要是五十盆?”
趙去非緩慢眨眨眼睛,語氣裡滿是茫然:“不知道啊,我随口說的。”
“……”
孫素問瞧李瑜卿不順眼,深深吸氣強抑無果,索性桌下朝着他所在的方位用力踩去。
趙去非痛呼一聲:“你們誰踩我腳?”
沉默間,包廂門被人推開,李瑜卿的小厮手裡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姜水走進來,放到夏折薇面前,退回到李瑜卿身後去。
崔皓撚起湯匙舀起一勺吹了吹,湊到夏折薇唇邊。
夏折薇紅着臉喝下,主動在桌下回牽他的左手,與他十指相扣。
趙去非撅着大腚鑽到桌底去找踩自己腳的罪魁禍首,不僅沒找到真兇,還瞧見左邊兩人腿纏繞,右邊兩人手牽手。
他猛然起身,腦袋撞上堅硬厚實的鐵木桌闆,眼前暈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飙出淚來:“一個兩個的,都背着我暗地裡勾勾搭搭,你們欺負人!我的春天什麼時候才來啊——”
令人啼笑皆非。
趙去非憤憤灌酒買醉,不多時便被小厮們架着回去,崔皓和李瑜卿放心不下,出去将人送上馬車。
趁着他們不在,孫素問和夏折薇說悄悄話。
“菊花寒涼,酒水活血,紅糖姜水恰好相反,薇薇,你夫君對你好生用心。”
夏折薇:“他那人你不知道,人前人模人樣,背地裡狗裡狗氣。李小官人才是真正的君子端方,溫潤如玉。”
孫素問撇撇嘴:“提那白皮黑芝麻湯圓做什麼?托你的福,如今我已有官身,嫁不嫁人早已無甚幹系。
反倒是你,成婚這麼久了還來癸水,可要我給你們夫妻二人診脈,調理一番?”
夏折薇站起身,走到窗邊朝外望。
趙去非還在抱着崔皓哭哭啼啼,李瑜卿笑眯眯站在一旁,同兩人說着什麼。
她這才放下心來,吞吞吐吐道:“診脈倒是其次,我有一事想要求你。”
孫素問拉住她的手,親親熱熱道:“你盡管說,能辦的,我絕不會推辭搪塞。”
“就是……就是……”
夏折薇支支吾吾。
“不說話幹臉紅做什麼?别不好意思,快說快說。”孫素問連聲催促,“你越不說我越好奇,趕緊的,馬上他們就回來了。”
夏折薇把心一橫:“待你出嫁前,若是季夫人給了什麼女孩家壓箱底的圖畫,你能不能拿給我看看?”
孫素問雙眼圓睜:“啊?”
夏折薇覺得自己現在臉熱得能燙熟雞蛋:“……我阿娘曾經給的,被一場大火給燒了個幹淨,這種東西不好去買,我……我……”
“都懂,都懂,這事包在我身上!”
孫素問拍拍胸脯,露出一個了然的眼神:“瞧着你夫君對你的那個熱絡勁兒,你對他應該挺有吸引力的,可成婚這麼久了都不曾有孕,莫非是……他不行?”
門外,兩人恰好聽到最後半句。
李瑜卿倏然扭頭看向崔皓:“子炜,夏娘子似乎在說你……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