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瘟疫來勢洶洶,症狀同往例極為相似。
各大熟藥所裡售賣的藥物,據說是宮中禦醫幾經商讨之後才定下的藥方,隻可惜收效甚微。
死亡揮舞着翅膀,盤旋在東京城的上空,大街小巷無時不刻都有人不斷因病倒下,然後就再也沒能醒過來。
“你瘋了!”夏折薇用力推開崔皓,咳得氣喘籲籲,“你不想活了?!”
“除了我,你還有能像我們這樣的朋友?”
崔皓同她對視,漂亮的桃花眼底幽深一片,他的視線小幅度挪向她的唇瓣,又飛速挪向她的眼睛,輕抿的嘴唇微微上翹。
夏折薇為他的固執感到頭痛:“沒有!隻有你!沒有别人,行了吧?”
崔皓眼睛霎時一亮,像是灰暗夜空中點亮的星辰,散發出充滿希冀的光彩。
剛才這厮對她又親又摸,熟練得堪比采花慣犯,沒有半點心理負擔,怎麼現在突然就臉紅了?
在他灼灼的注視下,夏折薇深吸一口:“相處了這麼久,你應該很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我這個人一貫現實,不相信這世上存在愛情。”
看到崔皓的眼神黯了黯,壓下心底莫名生出的那絲在意,她垂下睫毛,撇過頭去:“你要的東西,我很可能給不了。哪怕我們現在已經生死與共,也做不到。”
崔皓輕哂一聲:“不試試怎麼知道?你别不是不敢吧?”
夏折薇幹脆利落:“對,不敢。”
她素來倔強,鮮少就這麼輕易認慫。
崔皓沒想到以往好用的激将法會這般不靈,聞言愣了愣。
夏折薇兔子般越過他穿鞋下床,走進隔壁房内時,臉上猶帶着未散的紅暈。
薛勤娘歪在床頭,蠟黃的臉上褪去了灰暗破敗的死氣,相較幾日之前好了許多。
“薇薇醒啦?怎麼臉這麼紅?過來讓娘摸摸頭。”
眨眼掩下眼中的心虛,夏折薇依言走到她身邊坐下。
薛勤娘将手放到她的額頭上,仔細感應:“我摸着不燙,應該是退燒了。二狗子他弄來的藥着實不錯,你阿爹喝過一次便見好了。”
那是孫素問孫娘子看在她的面子上給的,和二狗子那家夥有什麼關系!
狐狸果然是狐狸,她娘都快成他娘了!
享受着來自阿娘的關心,夏折薇忍不住腹诽。
在薛勤娘房内磨蹭了整整一個時辰後,幫人看貨的夏老二跛着腳下工回來急着休息,連聲催促,将她給攆了出去。
傍晚發生的事情曆曆在目,洗漱幹淨後,夏折薇穩穩自己稍亂的呼吸,蹑手蹑腳潛回房裡。
窗戶沒有關嚴,油燈幽幽亮着,一隻誤入的飛蛾圍繞着細小的火苗上下翩飛,撲向它既定的結局。
崔二狗面朝裡側躺在床上,呼吸平穩規律,似乎正在酣眠。
能不和清醒的他面對自是再好不過。
夏折薇吹滅油燈,竭力放緩動作,悄悄在他身邊躺下,慢慢閉上眼睛。
裡側的人朝着她的方向翻了個身,濕熱的呼吸一道道打在她敏感的脖頸上,存在感極強。
夏折薇右眼眯開一條縫,借着月光看向崔皓,确定人沒醒,縮縮脖子,輕輕朝外翻身。
将将翻了一半,她被人給按住了。
他的掌心灼灼生熱,隔着單薄的寝衣,寸寸朝下入侵,染得人通身燥熱。
生怕他會再對自己做些什麼,夏折薇不敢呼吸,心跳如雷。
少女緊閉雙目,雙頰泛紅,安靜得像是睡着了。
從她急劇顫動的睫毛上挪開視線,崔皓伸手摸摸她的額頭,确定沒再發燒便重新躺下。
兩個人并排躺在床上,都清楚對方沒睡。
一盞茶的時間後,夏折薇動了。
“做什麼?”
崔皓閉着眼睛,精準捉住了她即将碰到自己額頭的手臂。
夏折薇哼道:“明知故問可就沒意思了啊。”
“那什麼有意思?”崔皓睜開眼睛,“不如我們徹夜長談,你突然敢關心我這件事?”
她确實有刻意漠視他的成分在,他們的關系,從始至終都不曾對等,更不會有以後。
想要的衣服首飾,自己努力就能得到。
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不是努力了就能有結果,其中的變數實在太多,但求問心無愧。
夏折薇幹笑兩聲,忍住想要逃跑的沖動:“大家都在同一片屋檐下,自然要保持友愛。”
掌中纖細的手腕,軟中帶韌,手感極佳。
崔皓忍不住攥緊了些,察覺其上的脈搏誠實急跳,不由挑了挑眉:“你似乎……一直不想讓我們彼此虧欠。”
又被他給說中了!
莫非他能聽見她的心裡都在想什麼?
夏折薇眨眨眼睛。
崔皓惡劣勾唇,攤開手腳躺平,身上的薄被恰巧滑落至細腰以下:“起先唐突你是我不對,來吧!現在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