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們呢?”那名弟子看向江回他們。
東方玉臨陡然回身,看了江回最後一眼,聲音有些過于冷漠,“人不死,怎麼都成。你們這麼多弟子,不要告訴我連這幾個人都解決不好。”
“是,小姐。”
江回就是在東方玉臨和飓風堂弟子的這幾句對話中徹底暈死過去的。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是那雖不取人性命,但會磨人心志的“手”。
南璇在護着江回離開的過程中,她想過放棄,最後也差點真的放棄功虧一篑了。
還好她在昏倒之前看到了黃門弟子的身影,那是不是表示花陽在附近,紫喬姑娘也在附近,那樣的話,她和江回總不至于“活”得太難看。
江回覺得自己被什麼人背了起來,這人背着他走了一段距離,然後他被放下。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在他的眼底便出現了一抹黃色的身影。
江回感到慶幸,哦,是黃門的弟子來了啊,那紫喬也在附近了,這樣的話他就不用擔心了,于是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許和花陽一起救下江回和南璇的黃門弟子會認為江回是受了傷體力不濟才會昏睡過去的,但隻有花陽知道她在觸碰到江回的瞬間,她心裡就莫名地曉得了他命不久矣。
這件事在那天之後就沒有一個人再記得,就連唯一知情的她......在後來療傷的過程中也忘了。
有時是緣分這東西很深,同時也莫名,因為江回和花陽直到他們其中一人消失之後才後知後覺他們之間的緣分竟是一直存在的。
花陽将江回放在地上,她再次探向他的鼻下,氣息已經沒有了,她心中一滞,馬上又抓起他的手腕一摸,江回的手腕處的脈搏還在微弱地跳動着,所以她還有機會。
不知怎麼了,花陽突然覺得眼前的人很熟悉,可能是因為江回快要死了吧,花陽的心中在一瞬間感覺到了痛,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她有些微微吃驚,她的眼看向她指尖上面沾上的眼淚。
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哭,接着在她還沒有搞懂自己為什麼會哭之前,她看到了江回身上罩了一層深紅色的紗。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懂得這層“紗”有的含義——無盡的消亡。
心有執念才會看到血色的月亮,這是她的家鄉花廊坊才會出現的一種景象,與其說是一種景象,不如說是一種暗示,是他們陽花族自我保護的一種方法。
月亮的顔色或許未曾有過改變,變化的從來都是人心,血色的月亮在從前是他們為了保護自己而設下的幻術,但花廊坊在幾百年前就已經不複存在了,所以在那樣的幻術中又承載了死去的陽花的怨念,時至今日已經成為了詛咒。
江回既然已經看到過血色月亮,那就代表了他一直都在尋找她吧,盡管當初是她自己在接觸含冰再次化人後非要逃離北風嶺的。
花陽忽然有些開心,開心江回還記得陽花,也開心她自己是對江回有感情的,這感情不是愛,而是懷念,朝夕相處十數年,是江回日複一日的陪伴喚醒了她,而她一擁有自由就立刻逃離他的身邊,逃離她這幾十年來所擁有的“家”。
這樣看來,似乎對江回有點不公平呢,就算他以後找到了她,她也不會再跟他回去了,因為這些年她有了新的家人。
花陽其實是不願意用暴露自己身份的方法消耗真氣來救江回的,可不知怎的,隻要她一想到若不立刻救江回他就會死後,她的心就痛得厲害。
于是,花陽敗了,輸給了她對江回的那份懷念。
花陽的手放在江回的臉上摸了起來,她想這應當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有陽花願意耗費自己的靈力去救一個人,而“人”是它們陽花族的滅族仇人,可是......花陽的手還貪念着不肯離開江回的臉,可是江回是她這一次所有感情的起始點,放任他死,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花陽的聲音忽然變得空靈起來,她有些依戀地看着江回,對他說:“江回,若這一次救下你之後我還能繼續做‘花陽’,那麼我希望你和我之間的一切從此以後就一筆劃過,你之後就不要執着于含冰和......陽花了。”
花陽說完,她的心口處射出七彩光束來,這些光束圍繞在江回周身,而花陽的心口處也隐約出現了一朵七彩豔陽花,她的這株豔陽花還很有活力,含冰就在花蕊中心漂浮着,然後随着圍繞在江回周身的七彩光束被他身上的紅“紗”一點一點吸收,花陽胸前的那株豔陽花也一點一點變得暗淡,最後紅“紗”将七種顔色的光束都吸收後,在江回身上出現了神奇的現象。
隻見他身上的紅“紗”的顔色變得越來越淺,然後慢慢的變成藍色的微光,最後連藍色的微光也消失了,江回的鼻下又有了呼吸。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花陽收回她放在江回臉上那隻的手,她低頭看着心口處隻剩下了藍白色的熒光,她微笑着站了起來,看着江回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她說:“我們都應該開始屬于自己的生活,江回,我希望如此。”
縱使有這樣的願想,可世事無常,實難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