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遲到了,雲憶周心情不好,江姝選擇帶人逃課。
“我們還沒成年,酒就算了,可以去買有酒味的飲料。”
雲憶周沒有意見,即使成年江姝也無法陪他喝酒,雲憶周要的隻是借酒讓自己有勇氣而已,這還是從雲荟身上學來的。
江姝跑去大超市買了幾瓶荔枝酒味的飲料,還買了兩個杯子,給自己和雲憶周一人倒了一杯。
江姝拿起飲料,對雲憶周豪邁道:“來,幹了這杯,咱們不怕苦不怕痛,更不要怕丢臉敞開心扉暢所欲言。”
雲憶周聞言動作一頓,差點就不想說了。
江姝拿着杯子跟雲憶周碰杯,擡手學着電視裡的樣子豪放的一飲而盡。
玻璃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拉回雲憶周的思緒,學着江姝的樣子喝完杯子裡的荔枝飲料。
一旁的劉嬸唇角一扯,露出個憋不住的笑,看江姝她們的動作,不知道的還是以為江湖結拜呢。
經過江姝這麼一打岔,雲憶周心中的沉重突然就散了。他雙手抱保溫杯似的動作抱着第二杯荔枝汁,學着雲荟喝酒的樣子抿了一口。
他說:“一年四個月前,我剛從考場出來就得知了我媽出車禍的消息,我去到醫院看着門上手術中這三個鮮紅的字,腿都是軟的。”
“我媽在手術室裡呆了八個小時,出來醫生就搖頭,我媽命保住了,卻癱了。找不到肇事車拿不到賠償款,我媽手術和住院治療的費用幾乎把家底掏空。”
雲憶周喝了口飲料繼續說:“知道我媽癱的時候,我知道他其實是後悔拿錢治我媽的,還是我和雪笙都堅持,才讓我媽住到出院。”
江姝知道雲憶周口中的他就是常計周,連爸都不願意喊了,可見父子間的隔閡有多深。
“我媽出院不到三個月他開始鬧離婚,别人勸都勸不住,被鬧得沒辦法,我媽同意離婚。”
雲憶周抱着酒杯,沉默着。
江姝靜靜坐在一旁不去打擾。
好一會兒後,雲憶周才繼續說:“他不止要離婚,還要帶走雪笙。我和我媽都不同意,他那個人離了别人,别說孩子,他連自己都養不活,我們怎麼可能把雪笙交給他。”
“僵持半個月他沒辦法才告訴我們實情,原來他早找好了下家,那個女人沒有孩子,娶他的條件就是要帶上雪笙。”
雲憶周冷笑一聲,“那個女人跑到我媽面前說,她會一輩子對雪笙好的,待雪笙如己出。我們不想拖累他,也不想雪笙跟着我媽受苦就同意了。”
雲荟原本是想讓常計周帶雲憶周一起走的,不過是雲憶周不同意,常計周和莫青都不想要,這才算了。
雲憶周現在還記得他當時的心情,他是恨常計周和莫青的,恨的同時又有着深深的無奈和無能為力。
經過一年的時間,這些恨意和無處發洩的難過已經消散得差不多,雲憶周也能坦然面對常計周和莫青。
“我知道他是故意嫁得這麼遠,就是不想我和媽打擾他生活。他改嫁後半年沒聯系過我們,每次都是雪笙偷偷給我們打電話。”
雲憶周神色漠然:“直到半年前,他被莫青打了,才第一次打電話給我。為了給他出頭,我把莫青打了。”
他知道打人解決不了問題,那時候可能是年少氣盛吧,看到常計周鼻青臉腫的樣子就沒忍住。
江姝問:“你就沒想過讓常計周離婚?”
雲憶周沉默,他當然是想過的,常計周第一次挨打的時候他就勸了。他媽看在之前的情分,和他以及雪笙的面子上,一定會接納常計周的。
跟着雲荟雖然貧窮了點,起碼不會挨打。
雲憶周做夢都忘不了常計周當時的神情。
常計周瞪大眼睛:“你讓我回去跟你那癱子媽吃苦,你是不是我親生的?”
那是對他這個親兒子把他往火坑裡,往地獄裡推的不可置信的質問。
在常計周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雲憶周整個人都麻了,心髒像是浸泡在冰水裡,痛得麻木。
那一刻,雲憶周覺得自己疲憊極了,突然什麼話都不想跟常計周說,他也無話可說。
不歡而散後,雲憶周打工攢錢,以防萬一,雲荟也确實用到了這筆錢,母女兩個再次變成窮光蛋。
常計周回去跟莫青過日子,雖然也挨打,再沒找過雲憶周。
雲雪笙知道雲憶周忙,日子也艱難,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去打擾他,這次也是常計周看着傷得挺重,又叫不醒,吓到了雲雪笙,才給雲憶周打電話。
常計周的事情說出來以後,雲憶周整個人都放松了很多。靠在身邊的大樹上,仰頭看着藍天白雲發呆。
江姝捧着酒杯語氣淡淡:“誰年輕的時候沒遇上幾個渣。”
渣爹當然也是。
雲憶周點頭,深以為然。
江姝突然湊近雲憶周問:“要不要我給你出氣?”
雲憶周一愣,伸手在口袋裡摸來摸去,“我手機呢?”
“這呢。”江姝拿起雲憶周身後的手機遞給他。
雲憶周接過手機,“我給你看一個好東西。”
說着,雲憶周打開手機的關注列表,點開視頻。江姝聽過兩次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歡迎來到今日普法,今日來說說聚衆鬥毆罪、尋釁滋事罪,先來說一說經典案例……”
這是第三次了,江姝終于反應過來,“你是不是怕我犯法啊?”
雲憶周沒吭聲,從江姝對那些社會大姐的手段就可以看出來,她對律法敬畏心很低,江姝會犯法還真不是沒有可能的。
換做别人江姝早就翻臉了,但是雲憶周,江姝發現自己竟然不生氣。
“你想太多了,我怎麼可能犯法呢。我可是扶老爺爺過馬路,喂養流浪貓狗的好事都做過,也就我小時候不上學,不然三好學生的獎狀我都能拿一堆。”
見雲憶周将信将疑,江姝又說,,“在我十七年的人生中,可是從來沒做過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的。”
“對不起。”雲憶周突然道歉,因為他對江姝無端的懷疑和猜忌,社會大姐們都沒說被搶劫的事情是江姝做的,是他想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