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妃沒接她這話:“你第一天上學,我和嘉川訂了個包間,給你慶祝一下。”
方妃是江姝姑媽家的孩子,比江姝大三個月,小時候見過一次江姝發病的樣子吓壞了,從此對江姝無微不至。
葉嘉川是江姝的朋友,從小就認識。
三人都在十四中上學,方妃在最好的一班,葉嘉在四班,江姝則在七班。
她們好久沒在一起聚過了,江姝對劉嬸道:“你等她,我跟表姐去吃飯。”
她自然就是江瓊。
劉嬸也是認識放方妃的,連忙道:“好。”
江姝跟着方妃上了另外一輛車。
一個長相清秀柔弱,小白花似的少年已經在車上等着了。
“怎麼那麼慢?”
聽他開口就知道這是個跟他外表不符,有些刁蠻嬌氣的少年。
“我走不快你又不是不知道,嫌慢也不來接我一把,背我一段。”江姝道。
葉嘉川翻了個白眼:“我要是有那力氣,早把張狒狒打得滿地找牙。”
張狒狒本命張斐,是葉嘉川的死對頭,從小就喜歡往江姝身邊湊,但江姝不喜歡他。
葉嘉川對司機道:“走吧周叔。”
方妃訂的是一家平價餐廳,裝修并不如何輝煌,勝在幹淨整潔。選的地方也很好,高大的滴水觀音和鳳尾葵把一張張桌子隔開,形成一個個獨立的小空間。
方妃顯然對這裡很熟,帶着江姝從後門進來,直接避開前面的人群,來到角落的空桌。
江姝在椅子上坐下翻開菜單,有葷有素,有清淡有重口。江姝因為身體原因飲食一向清淡,點了個耗油生菜,胡蘿蔔炒肉就不再點了。
葉嘉川又點了三個菜一個湯,把菜單交給服務員。
“第一天上學,感覺怎麼樣?”
江姝笑道:“新奇又有趣。”
不止是第一次上學,也是第一次出來跟朋友聚餐,以前江姝身體不好,離家吃飯是不被允許的。
來這裡幾分鐘了,江姝的新奇感絲毫不減。
方妃給江姝倒了杯溫開水,“祝賀你身體康複。”
“謝謝。”江姝這聲謝謝裡帶着遺憾和感激,卻不是對方妃的。
這裡其樂融融的時候,一道十分欠扁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不好意思,筷子掉了呢,麻煩這位服務員撿起來。”
雲憶周居高臨下看着眼前态度嚣張的少女,目光平靜。
張妍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擡頭看雲憶周,眼裡全是戲谑傲慢,她周圍的人也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要說雲憶周和張妍的恩怨,還得追溯到高一時期。
張妍性格從小就嚣張跋扈,一直都是學校裡别人不敢招惹的人物排行榜第一名,她以為上了高中也是如此。
十四中有兩棟教學樓,南邊叫文德樓,北邊叫赫昌樓。
一到五班是尖子班,在北邊赫昌樓;六到八班是普通班,九十兩班是砸錢進來的小姐少爺班,都在南邊文德樓。
赫昌樓有打架無往不利,從小學到高中從未輸過的江瓊。
張妍在南邊文德樓,不用跟江瓊對上,自己肯定也是第一。
就在張妍以為文德一霸非她莫屬的時候,雲憶周跟校外勒索錢财的小混混打了一架,一戰成名,尊定了文德樓一霸的位置。
所以十四中,南有一周北有瓊,合稱文昌雙霸。
自從丢掉文德樓一霸的位置,張妍三不五時找雲憶周麻煩,每次被雲憶周揍得嗷嗷叫,越挫越勇,就是不長記性。
餐廳招臨時工,三百一天工資日結,這是雲憶周最近找到最好的一份工作。
看到張妍和張斐時雲憶周在心裡暗罵一句“晦氣”,今天怕是無法正常下班了。
果然,雲憶周上菜時,張妍故意把筷子掉地上,讓雲憶周蹲下身撿。
張妍惡劣看着雲憶周:“撿啊,難道讓我這個客人撿?你還想不想幹了?”
雲憶周紅唇緊抿,家庭的重擔讓他明白,自尊不可以救命,但錢可以。
這裡不是大馬路,也不是打一架寫幾千檢讨了事的學校。
如果他今天把張妍揍了,不止工作要丢,今天的工資都不知道能不能拿到。
雲憶周冷冷看了眼張妍,彎腰撿去撿筷子。手指剛碰上筷子,一隻穿着白色球鞋的腳就踩在筷子上。
雲憶周直起腰,冷冷看着不懷好意的張妍。
張妍沒把雲憶周的冷臉放在心上,嬉皮笑臉說,“真是不好意思,沒注意踩了一腳,你再撿一次吧。”
雲憶周知道張妍在故意找茬,無論再撿多少次都是跟這次一樣的結果。
張妍的座位就在江姝隔壁,她嚣張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江姝第一次在外面吃飯的好心情徹底被破壞。
“哪隻狗在亂吠?”
葉嘉川道:“聽聲音像是張妍那條瘋狗。”
江姝跟張妍不熟,張斐雖然愛往她跟前湊,實際上他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别提張妍了,要不是江姝記憶絕佳都記不起來這兩姐弟是誰。
難得出來吃頓飯,江姝不想多管閑事。
張妍張狂的聲音再次傳來,“還不撿起來,雲憶周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聽到熟悉的名字,原本懶洋洋靠在椅子上的江姝立刻坐直身體,“姓張的叫誰?”
“雲憶周。”方妃反問:“你認識?”
豈止是認識,這不是她小同桌麼!
江姝起身往旁邊位置跑。
葉嘉川和方妃也連忙起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