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曾婆婆開口道:“我看小岑不僅會教書,心地也好、做人也厚道。
那日我出了攤,家裡又有急事,正不知道怎麼辦,就看小岑從寺裡回來。
他見我着急,就說讓我去忙,他幫我看着攤子。
結果我忙晚了,一直到天黑才回去,結果到那一看,小岑還在原地等着我,已經把一車的豆腐都賣光、攤子都收拾好了,整條街上就剩他一個人。
我知道他剛上了大半天的課,很是辛苦,還站在那裡等我一下午,心裡那個愧疚啊。
結果人小岑還是笑盈盈的,一點沒有嫌苦嫌累,還推着車給我送到家門口,把賺得錢一厘不差全都塞給我。”
“原來是這樣啊,我說怎麼那天見到岑夫子守着您的攤兒呢。
曾嬸子你是沒見着,那天岑夫子守着攤兒也不叫賣,就安安靜靜站着,見到人就抿嘴笑笑,結果人人都買他的賬,過來過去都帶塊豆腐,沒一會就把一車都賣完了!”
“那肯定啊,夫子教咱們鎮的孩子讀書,那麼盡心盡力,還分文不取,大家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所以但凡是夫子的事,誰不想出點力?”
江荼穿梭在桌凳間送茶點,心裡想的卻是岑恕站在豆腐攤邊,挽着袖子認認真真切豆腐的樣子,禁不住莞爾。
衆人指着江荼也笑了起來,小聲道:“瞧瞧,一說起岑夫子,看把阿荼樂的。”
江荼回過神來,也不否認,颔首甜滋滋笑笑,這時又有老主顧進店,揚手道:“阿荼,來壺佛見笑。”
江荼迎過去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吳叔,這幾日生意太好,佛見笑的茶底賣完了,您看吃個其他的可行?”
“無妨,随便煎壺來就是!”
江荼忙送茶過去,還端了盤新出鍋的果子,“我過兩日就去進茶去,回來給您留兩壺佛見笑,吳叔您到時候來喝。”
“沒問題!”吳叔端杯喝了一口,贊了聲好茶,又問道:“這次去幾日?”
“應該不會太長時間,這次就去常去的茶園,買了就回來。”
“那你可得小心點,最近北方可不太平。漠北有個部落把其他部落都占了,還建了個國。
從前這些狄人忙着内鬥,現在騰出手來,怕是要來騷擾我朝了。”
“方才我們還在說呢,那些狄人自己又不種糧食,那麼多張嘴全都靠搶,可不就苦了北境的百姓。”
“唉,惡僧的劫難才消停,漠北又不太平,咱們老百姓什麼時候才能過上太平日子?”
“怕是難呦!那部落首領,好像叫什麼具……對對對賀利具,是漠北有名的勇士,曾經赤手空拳搏殺過野狼。
這次用了大半年時間,先是殺了自己部落的首領,而後一口氣掃平十幾部落,在大漠中難逢敵手。
我聽傳聞,說他張起的戰旗是人皮,敲戰鼓的鼓槌是人骨,每次開戰之前,都要以一族首領的的頭祭旗!”
你們說這種人,會是能老老實實臣服的人嗎?”
一時衆人都唉聲歎氣,感慨年歲不好,也囑咐江荼出門是多多打聽外面的消息。
。。。
于此同時的文坊散學,孩子們都一溜煙湧出寺門。
岑恕把孩子們送到門口,目送孩子們遠去後,才扶着披風慢慢往回走。
下午的日頭不盛,落在古樹上,灑下滿院子盤虬的樹影。
孩子們雀躍的聲音向田野間蔓延,遠遠傳來和聲聲都清晰的木魚聲和在一起,将驟靜的古刹襯得愈加落寞。
岑恕從樹影間緩緩走過,染上滿身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