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李誼手捧卷軸坐在側首,目光的穩靜緩和了馬車的颠簸。
可卷軸之上,一雙一眨不眨盯了他一刻鐘的眼睛卻讓人忽視不得。
“說吧。”李誼最終沒熬過,無奈放下卷軸,看向鸠占鵲巢坐在主位上,還岔開腿坐得格外嚣張的李诤。
“李清侯呐,你是長大了長本事了,都有事瞞着哥哥了!”李诤像是陰陽怪氣幾個字蹦出字典成了精。
李誼微微聳了聳肩。
“你别裝無辜!你和鄂蘭鄉君剛剛怎麼回事!”
“行錯禮了。”李誼輕描淡寫。
“哄鬼呢!你是以知書達禮聞名的碧琳侯、蘭台令,她是聖上親封的鄂蘭鄉君、國公嫡女。
誰是會行錯禮的人?啊?
好嘛,這還當着全盛安名門的面一錯錯一雙,丢臉丢兩張,嚯,這麼大的場面可是讓我逮着了……”
“打住。”李誼拿書卷輕敲李诤的膝蓋,“莫攀扯人家姑娘,平白毀人清譽。”
“得了吧你!這又沒人!”李诤說着翹起二郎腿,不管李誼無奈的搖頭接着道:“但話又說回來,這麼多年傾慕于你的姑娘我見多了,可是像鄂蘭鄉君這樣咔咔就往下拜,一拜将你拜老二十歲的……我還真沒見過。
不過,雖然就今日見了寥寥幾面,可不難看出她待你格外恭敬有禮,但又全然不似男女之情。
倒像是……敬重?…難不成你們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淵源?”
李诤看着李誼,好奇得就像是被貓爪子撓心,就差撲過去抓住他的袖子了。
可李誼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事情,又能回答什麼呢?
這時,倒是有旁人替李誼擋下了李诤如滾滾長江東入海般的好奇。
“吱扭”一聲,車停了。
兩人原以為是穿過鬧市,車夫勒馬容行人先過,也沒探頭去問,隻安靜等着。
這時,就聽車窗旁,一人清晰開口:“下官神林,參加七皇子、朗陵郡王。”
清晰得甚至能停下他俯身行禮時,腰側的佩劍擺動發出的脆響。
神林?
李诤方才還嬉皮笑臉的神情隻一瞬便蕩然無存,看了李誼一眼,也不開窗伸頭出去,隻朗聲道:“小神判官當街攔車,是有何見教?”
“不敢,隻是下官有公務在身,有些許問題想請七皇子為下官答疑解惑。”
李讓的死訊在查明真相前,還被捂着幾乎沒透出風來,生怕再生事端。
但旁人不知道,李诤怎會不知。
而雖然李誼怕他擔心沒有和他說,但他知道以李誼的秉性,不會放心李讓一個人離開。所以李讓被殺當晚,李誼肯定也在現場。
在李誼放下書卷,起身要下車時,李诤擡手攔下了。
“小神判官的意思是,要審訊七皇子咯?”
李诤佯怒拿喬,想把神林打發走。
“朗陵郡王折煞下官了。” 神林嘴上說着,卻一步沒動。
這下李诤是真的火了,猛地站起來,怒道:“你們天天半點正事不幹,都在……”
這下,是李誼攔住了李诤。
李诤回頭。
一路上,李诤故意拿話逗他,好奇還真不是首要。
李誼的身子早就垮了,但這次盛安,顯然有人想把他的精神也宰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