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這句追問完全是下意識說出口的。
前方遭遇紅燈,陳夢宵踩下刹車,傾身靠近,就着她的手吃完最後一口甜筒,連騙一騙她都不願意,似笑非笑道:“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嗎?”
像是成年人之間心照不宣的暗示,林霜羽又一次把他帶回家,默認可以和他發生任何事,然而陳夢宵什麼都沒做,沒抱她,親她,脫她的衣服,反而拎着購物袋,像回自己家似的走進客廳,盤腿坐在沙發旁邊的地毯上,對着說明書心無旁骛地組裝落地燈。
Miki興奮地圍着他打轉,嗅他的味道,舔他的手背,蹭他的膝蓋,他一邊裝燈還要一邊抽空給Miki順毛,問它為什麼越來越黏人。
林霜羽在廚房門口靜靜站了很久,看他低頭時後頸起伏的骨節,輪廓漂亮的肩胛骨,手腕上疊戴的黑金配飾,擰螺絲時手背因用力浮起的青筋……越看越舍不得。
可是舍不得有用嗎?很快他就要離開中國,離開她了。
她沒辦法留住他,隻能短暫地擁有他。
半晌,林霜羽收回視線,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門想給他拿點喝的,猝不及防聽到企鵝甜美的聲音:“今日はいかがでしたか?”(今天過得怎麼樣?)
下一刻,果然隔着客廳,聽到若有似無的笑聲。
耳根不明顯地泛紅,飛速拿了瓶礦泉水出來,她立刻合上冰箱門,及時掐斷聲音,走到陳夢宵旁邊,将水放在茶幾上。
燈已經組裝好了,是簡約款的蠶絲落地燈,質感輕盈,亮度可以自由調節。陳夢宵摁下開關,燈光随之亮起,他周身蒙了層暧昧的暗影,飄飄蕩蕩,是水面上的月亮。
“今日はいかがでしたか?”他坐在那片陰影裡出聲。
窗簾半掩,室内靜谧,Miki抱着她的hellokitty公仔又咬又踢,人來瘋,林霜羽慢吞吞跪坐在地毯上,跟他挨得很近:“うれしい、あなたは?”(很開心,你呢?)
“私もです。”(我也是。)
被他這幅理所當然的語氣搞得有點不自在,林霜羽整理了一下頭發,又問:“你餓不餓?晚上想吃什麼?”
陳夢宵反問:“你想吃什麼?”
“我不挑食,吃什麼都可以。”
說話的時候,她手裡無意識地搗鼓着落地燈的開關,off、on、off,将三檔亮度來來回回試了個遍,最後還是選擇最低檔。
房間變暗了,陳夢宵的手指覆上來,摁回最高檔,咬字很輕,意味不明地問她:“吃什麼都可以嗎?”
光線陡然明亮,林霜羽閉了閉眼,好半天才擠出來一句:“……睡覺的時候開這一檔太亮了。”
“你現在又不睡。”陳夢宵看着她,“亮一點才能把你看清楚啊。”
神情是昭然若揭的暧昧。
藍白色購物袋散落在旁邊,裡面是他陪她買的零零散散的小擺件,有種一起生活的錯覺。
燈太亮了,連臉頰細小的絨毛都一清二楚,林霜羽看着面前這張年輕漂亮、無可挑剔的臉,忍不住想象他眼中的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少頃,向他确認:“我的妝是不是花了?”
陳夢宵配合地端詳幾秒:“沒花,很漂亮。”
“……口紅呢?掉光了吧。”
他擡手,指腹輕蹭她下唇,壓入口腔,又抽出來,将濕潤的膏體展示給她:“也沒掉。”
嘴唇愈發紅潤,舌根也被壓得微微發麻,溫度逐點攀升,像發燒,渴望更多觸碰。半晌,林霜羽抓住他的手,主動放在自己外套拉鍊上。
呲啦——
金屬拉鍊的聲音格外清脆,脫掉厚外套,她裡面隻穿了一件墨綠色的蕾絲抹胸,花紋繁複,後背幾乎镂空,皮膚雪白細膩,腰窩若隐若現。
一瞬的意外過後,陳夢宵的動作變得肆無忌憚起來,明知故問:“穿成這樣出門,跟sexy lingerie有什麼區别?”
呼吸急促,皮膚滾燙,林霜羽咬着嘴唇否認:“該遮的都遮住了,哪裡算是情趣内衣。”
抹胸的吊帶解開了,陳夢宵的吻落在她耳後:“在外面的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
“……嗯?”
他不知想到什麼,輕笑:“其實真空也很刺激。”
緊接着,将她一把抱起來,放在膝蓋上。
感受着他的變化,林霜羽沒什麼力氣地推他,叫了聲:“陳夢宵……”
顯然明白她的意思,陳夢宵抓住她的手往牛仔褲口袋裡摸,很快就摸到避孕套外殼的塑封膜。他的聲音很輕,裹着促狹的笑意:“來找你當然要帶啊。”
天旋地轉,她背對着他,後背的曲線一覽無餘,臉頰貼緊那隻新買回來的毛絨靠枕,而陳夢宵的手扣在她後腦勺上,将她壓進柔軟的填充棉,遊刃有餘地把控着力度,引發類似輕度溺水的窒息。
一舉一動都是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掌控欲。
氧氣被剝奪,隻能發出微弱的呻/吟,意識逐漸模糊,直到某一刻,她渾身發麻:“别……不可以。”
已然對她了如指掌,陳夢宵不僅沒有停下,還以一種求知的語氣問:“不可以什麼?不可以()你?”
在這麼明亮的燈光裡做這種事本身就足夠令人羞恥,林霜羽想捂他的嘴,雙手反而被捉住,高舉過頭頂。
烏黑長發散落一地,向來清冷的眼睛水波潋滟,陳夢宵俯身,安慰般親了親她的嘴唇:“能讓你舒服,沒什麼不可以。”
……
最意亂情迷的瞬間,她終于問出口:“所以,你跟我,這段時間……是為了解決生理需求麼?”
那盞燈已經在她的強烈要求下關掉了,一室晦暗,陳夢宵神情模糊,指尖勾着她的發梢繞圈,許久才說:“羽毛,如果隻是解決生理需求的話,為什麼要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