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庭想了很多很多的辦法,就連馭鬼術都用了,反噬讓她吐了一地的鮮血,可惜這樣也沒能阻止京阙消失。
怎麼會這樣……
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喻庭魂不守舍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盯着床面看,他太輕了,輕到床上連褶皺都沒有,就好似京阙的出現隻是一場她盛大的妄想。
“不可能……”
是赤勒尊嗎,是赤勒尊發現了京阙的存在,生前不放過,死後也不放過。
喻庭很快又想到,京阙說過他是地府之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既然這麼說了就一定有這麼說的道理。
她要去一趟地府。
對,地府。說不定地府有急事把京阙召喚回去了。
喻庭神經質地咬着指甲,勸告自己再稍微等等,等到夜半三更,陰氣正濃,她算卦、起占,試圖在這天地間搜尋一丁點有關于京阙的痕迹,隻要能證明他還在就好。
可惜了,不論她怎麼嘗試,都不過是無用功。
要去地府。
喻庭先前已經因為反噬喪失了大部分靈緣,若是直接利用馭鬼術鐵定不成功,她隻好用點極端的方式。
比如,遊走在瀕死階段。
又擔心死得太徹底回不來,喻庭用為數不多的符箓創造了靈場,靈場的存在意為在最後的時間節點及時拉扯回喻庭,不至于讓她白白死掉。
而後,她果斷地用匕首插入心髒。因疼痛而泛起生理性淚水,經曆了一片模糊和冰冷後,喻庭感知到自己在慢慢飄起。
她恍然睜眼,看到自己的身體躺在地闆的血泊之中,脆弱又蒼白,妥妥的驚悚場景,喻庭提前布置了一點陣法,防止有人不注意進來,看到這個場景後報警。
時間就是金錢,她學着京阙的樣子飄到外面的大街上,青天白日裡不會出現的東西在此時此刻全都漫步在街頭上,這些大部分都是缺了三魂六魄的孤魂野鬼,沒有殺傷性。
陰差數量少任務重,一般很少去緝拿這些魂魄。
喻庭本想着随機挑選一個幸運鬼去詢問地府怎麼走,可擡眼望去,竟然看不到一個靠譜的對象,原來地府最近工作這麼認真的嗎?
早知如此就提前燒一摞符紙了,起碼能保證她在這個狀态也能使用。
想了想,喻庭去了最近的墓園和墳地,陰差會迎接這些新的死者走上往生路,她可以守株待兔。
好在這下足夠幸運,她遠遠看到了一新埋的小鼓包,而鼓包旁邊,站着一呆滞的女人,沒多久,瘴氣四起,從白白的霧裡走出來一黑一白。
戴着耳熟能詳的帽子,穿着也和她曾經見過的一模一樣,是黑白無常!
這倆陰差萎靡不振地打着哈欠,翻出手機查看生死簿,拍照記錄确認無誤後,熟練的将鎖鍊套到這個新生死者的脖子上,一拉一扯,就要收工離開。
喻庭當機蹦出來攔住他們。
“你是哪兒來的小鬼?敢攔陰差的路?”
“我……”
喻庭還沒想好如何解釋,白無常已然拿起手機對着她一通拍照,然後手指劃拉了幾下,皺着眉頭道:“你陽壽未盡,怎麼魂魄提前跑出來了?”
“呃……我也不知道啊,既然跑出來了就先讓我跟你們一塊回地府吧,我一直待在陽間也不太好吧。”
白無常滿臉疑惑,時不時擡眼看她,“這不對勁啊,我們工作規章制度很嚴格的,誤抓會扣效績,那我今晚就白幹了不是?”
他撓撓頭,道:“要不你先呆這兒,等我回去和上級确認一下再來通知你。”
“……”
不是哥們。
喻庭深吸一口氣,她沒想到現在地府發展到和人世間幾乎無差,個中程序多到令人發指,若是平時她可能就乖乖等了,畢竟配合工作是她作為鬼的分内之事。
可現在是非常時期。
“你們倆是新上任的吧?”
黑無常稀奇地看着她,“你怎麼知道?”
“因為之前在這邊地區工作的不是你們兩位陰差,我曾經和他們打過交道的,這次出來也是為了和他們進行交接工作,沒想到換陰差了。”喻庭看這倆陰差面善,沒那麼多兇聲惡煞之氣息,直接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不管之後結果如何,總之現在能把她放進去地府就可以。
白無常憨憨的,但勝在謹慎,他聽了也沒多大反應,隻道:“是哪兩位陰差?你把他們的編号說與我聽。”
“我認識他們的那會不使用編号,隻用令牌來辨别身份,但是令牌被我不甚丢掉了。”
眼瞅着白無常越發不信任的眼神,喻庭補充道:“是把惡魔捉回去的兩位陰差,當時我有在場幫忙捕獲。”
一說惡魔,倆陰差立馬扭頭對視,黑無常道:“倒是有聽說過,畢竟那個惡魔麻煩得很,與西方的天使交接時鬧了好大的不愉快……”
他細細端詳着喻庭的面容,半晌瞪大了眼,說:“你的模樣的确與那兩位前輩所說很相似,隻是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哈哈,說來話長。”喻庭尬笑兩聲,阻止他繼續深挖話題,“時間緊,任務重,竟然确認身份了,那我們就走吧。”
白無常伸手攔住她,“等等這不符合規定,按理來說我應該向上通報才可以的,你陽壽未盡,貿然把你放進去恐怕會被侵蝕……”
“如果繼續等下去,延誤了截止時間,你要負責擔當起這個責任嗎?”喻庭神情嚴肅,半威脅道:“我也不是故意吓唬你,但确實這件事很急迫,你們應當知道最近的動蕩。”
見她如此認真,話語如此誠懇急迫,白無常竟然被她一下子唬住了,“好吧,好吧,那你跟着我們來吧。”
“好,多謝。”
初入職場的就是好騙。
喻庭繃着一張臉想。
進入地府的方式沒有她想的那麼玄幻,隻不過跟着走進瘴氣中,聆聽着黑白無常的搖鈴聲,等到瘴氣散盡,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扇古銅色的雙開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