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信封一樣普通的信紙上,用簽字筆潦草地寫着幾行字:
羅賓,羅賓,我的靈魂,我的生命。我已遵行你的命令,我已行你所喜悅的事……
字迹很重,一百個不到的單詞,就有十來處筆畫戳破信紙,以至于信封上也隐隐有些印記留下。
廉價的筆、信封、信紙,以及信封上沾上的灰塵污垢。一切都像是在證明,寫信的人,是在何等匆忙,何等急切的環境中,寫下的這封信。
但複雜的情緒感應,以及沒有郵戳而送到他郵箱的舉動,又無疑昭示了另外一個方向的可能。
何況這些詞句,從頭到尾都充斥着情緒,但并沒有實質性的内容,像是一首不成曲調、詞意混亂的搖滾樂,扯着嗓子激情四射,嘶啞就完事兒了。
那麼……
和泉夏樹想了想,做出了一個決定:不如就廢物利用,先讓那些偵探先查一查這封信吧。
這麼想着,他将這封信重新封好,跟其中一些情緒充沛的告白信一起,放入一個置物箱中,然後将它們端到書房收好。至于其餘的那些社團邀請、宣傳單之類,就一起放到垃圾箱中,等會扔掉。
“今天送來的蘑菇很不錯,晚上就用它吧。”和泉夏樹挑了一盤黑膠唱片,放入唱片機,在婉轉流瀉的曲調中走向廚房:美食與那些情緒一樣,總讓人充滿期待。
第二天的他,在水族館遊玩了一陣後,也發出了同樣的感慨:“與其看這些表演,不如去吃你們說的大餐。”
雖然并不讨厭喧鬧的人群,但對于海豚表演之類,他實在沒什麼興趣。
萩原研二觀察了一會,就答應下來:“也好,我們臨時有事,才錯過了最熱鬧最有趣的表演。這個點的話,作為補償,我們帶你去餐廳,先吃你最喜歡的甜點。”
和泉夏樹期待地點了點頭,在喧鬧的人群中露出微笑:“好。”
“啧,還是小鬼!”松田陣平一把勾住和泉夏樹的肩膀,往周圍掃了一眼,看到同樣臉紅的幾個少年,不由得稍微用力将人帶走:“走了!”
車窗外的喧鬧聲漸漸遠去,初秋的風呼呼地吹進來,銀杏的葉子已然漸漸泛黃,一片片如同金制的羽毛,偶爾飛落一片,貼着車窗就要往後翻滾而去。
和泉夏樹伸出手,輕而易舉地捏住了那片銀杏葉,左右翻看兩眼,車就轉過一道彎,駛入了停車場。從馬自達下來,往前走二三十米路,在玫瑰等綠植的芬芳中,一座三層的意式餐廳出現在眼前。
兩三聲風鈴的清脆響聲中,和泉夏樹三人走入餐廳。
這裡華燈已盛,空氣中充滿着香甜的氣息。餐廳裡有三五桌客人,正笑着交談。往來穿梭的女招待回過頭,沒等看清就一臉春風地道:“歡迎光臨琥珀餐廳。”
在看清人影的時候,兩個女招待像是狂風中的蝴蝶,踩着優雅地小碎步奔了過來,眼睛、臉上的光彩幾乎能與璀璨的燈光相媲美:“歡迎光臨琥珀餐廳,請往這裡來。”
兩隻手,一隻向着西,一隻向着東。她們卻渾然不覺,四隻眼睛緊緊盯着和泉夏樹。
和泉夏樹看看她們,轉頭看向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聳聳肩,帶着幾分漫不經心:“我們定了位置,A11号。”
女招待怔了一下,轉過頭相互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就露出甜甜的笑容,往前一步:“客人,A11号在靠裡的位置,A06号靠窗,并且今天沒有被訂出去。”
她的手輕輕轉動,禮貌地展示了兩個位置肉眼可見的優劣,殷切着道:“不知道客人喜歡哪個位置?”
毫無疑問是A06。
更毫無疑問的是周全而快速送上的餐具、菜譜、檸檬水以及附贈的一、二、三樣附贈甜點。
“真是驚人的招待。”萩原研二看着比之前多出三倍的饋贈,以及那仿佛剛被擦拭過、亮閃閃還帶着一點水汽的餐具:“看來我們真的要擔心小夏樹你的安危了。”
和泉夏樹看向他,萩原研二瞧了瞧桌子,微笑道:“這樣的你,可是會吸引很多不該有的目光,像是跟蹤狂這種事……”
他還沒說完,和泉夏樹捏着甜品勺,挖出一點顫顫巍巍的布丁,神态自若:“已經有了。”
萩原研二敲着菜單的手一頓:“什麼?”
就在這時候,忽然一聲凄厲的尖叫聲響起,而後就有淩亂的腳步聲從樓梯上響起,越來越近,越來越重。
所有人都停下說話,往那邊看去:一個臉色蒼白的服務生跑了下來。
“快、快報警,有客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