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來搭讪的吧。
水尾幸一在心裡評估。
福田信介應酬間看到自己即将收下的禮物被人搭話,向面前的人告了聲抱歉就往過去走。
他擔心藥效已經發作,禮物被人搶先一步拆了。
看到福田信介朝這邊走來,水尾幸一轉變了原本的打算,伸手拉住萩原研二的衣擺,那雙冰藍的眸子帶着水霧看向他。
“可以帶我走嗎?”
反正都是要睡的,年輕帥氣的小夥子總勝過腐爛的海帶。
而且,水尾幸一最痛恨的就是下藥。
他是在求救嗎?
萩原研二有些詫異,垂下的眼眸擡起,瞟見了那位走近的大人物,眼裡閃過一絲了然。
“失禮了。”
他伸手觸碰了一下水尾幸一的手腕,一個處理過的微型炸彈被他靈活的挂在了對方的袖口内側。
接着體貼的低聲安撫道;“我是警察,炸彈是處理過的,而且采取的是勾挂式,不放心的話袖子用力一甩就能甩掉。你不想跟他走吧?”
萩原研二朝水尾幸一做了個wink。
“我會幫你的。”
話音剛落,福田信介已經快步走到了兩人身前。
黑着臉質問:“你們在做什麼!!”
萩原研二躬身行禮問好。
随即湊近了點,小聲對福田信介說:“我是警視廳警備部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班的萩原研二,福田君肯定知道宴會有炸彈的吧。”
福田信介臉色一變,微微颔首。
“我從這位先生的衣服上發現了炸彈,正準備處理。”炸.彈犯的目标可能是您。
沒說出口的話被福田信介瞬間領悟。
他面色恢複了平靜,掃了眼坐在一旁的水尾幸一,示意萩原研二趕緊将人帶走處理,轉身回到宴會中心接着推杯換盞。
反正憑借他的身份和地位,隻要對方沒死,他看上的禮物終究會到他床上。
萩原研二順利的将水尾幸一從宴會廳裡帶出來後,立馬摘下了他袖子上的炸.彈,體貼的将人安置在有靠背的休息室。
為了表明自己的無害,萩原研二撸起袖子,從旁邊的自動販賣機買了瓶純淨水,遞給水尾幸一,全程沒有離開他的視線範圍,絕對無法動手腳。
這是獨屬于萩原研二的細心和溫柔。
水尾幸一接受了萩原的善意,用手擰開瓶蓋,喝了一口,試圖緩解那份燥熱。
看着他頭上越冒越多的汗水,比胭脂更紅潤的雙頰,時不時顫抖的手,萩原研二有些擔心的問:“需要送你去醫院嗎?”
“我不想在外面出糗,可以在樓下幫我開一間房嗎?錢可以直接從我錢包裡拿,就在外套内側口袋裡。”
水尾幸一擡頭,祈求般看着他。
萩原研二有些遲疑,但看他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還是帶他開了間房,錢當然是萩原付的。
……
萩原警官是個極其紳士的人。
當然不是說外在,而是指他内在的品格和風度。
他确信,萩原警官對是他存在某些想法的。但從休息室到房間,整個過程,對方都沒有任何不禮貌的舉動,就連攙扶都隻是虛環着他,一副點到為止的模樣。
再三确認他沒事後,萩原警官妥帖的在床邊放好涼水和毛巾,留下自己和前台的号碼,表示有事随時可以聯系他或者前台。
水尾幸一豆豆眼,明明一起上來的,這人什麼時候要來的前台電話啊?!
将這些做完,然後萩原警官就走了……就走了……走了……
等等!萩原警官走了他怎麼辦,沒有抑制劑的情況,瘾一旦發作,不來一次是沒法解決的。
想到這,擡手握住萩原研二的手腕,将他往床上拉。
……
沒拉動。
萩原警官還穩穩的站在那,垂眸看着他,眼神複雜,一言不發。
說實話,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在這樣暧昧環境下面對美人坦誠邀約,說不意動是不可能的。
但萩原研二有自己的驕傲和堅持,他絕不願意趁人之危。
水尾幸一已經被體内的燥熱弄紅了眼角,緊握着對方的手腕,苦笑了下,“萩原警官,這個藥沒人幫忙是會出大問題。拜托你……”
萩原還在猶豫,攢夠力氣的水尾趁其不備,一把拉上床,直接吻上去,另一隻手已經開始解他的扣子。
“等等,我沒買必需品。”萩原研二試圖掙紮。
看都不用看,水尾熟練的拉開抽屜,拿出東西。
啊……最後的理由也沒了。
作出決定後,萩原研二反客為主,聲音低啞,過分溫柔,“抱歉,我會負責的。”
擡手攬住身上的人,水尾的心像是山泉在吐泡泡,清涼又帶點野草汁液的酸澀,真是的,明明該道歉的是他吧。
這個夜晚,還很長,很長。
............
第二天。
“幸醬,我們在一起吧!”
…………
水尾幸一,みずおこういち,mizuo kouichi。
水尾幸一的幸,是幸福的幸,是幸運的幸。
12歲之前,他覺得自己的名字很貼切。
12歲之後,他覺得這個名字就像一根令人憎恨的,卡在喉嚨裡拔不出來的刺一樣,橫在他的生命中,将他的人生一分為二。
他讨厭幸這個字,無比、非常、肯定的讨厭着。
直到27歲這年,有了一個叫萩原研二的男朋友,天天幸醬幸醬的喊着。
他才再一次,喜歡上幸這個字。
水尾幸一是什麼時候喜歡上萩原警官的呢?
其實就是那天晚上。
是萩原虛環的手、恰到好處的體貼、溫柔的聲音,紳士的舉動,和那個答應帶他出來的wink。
在他眼裡,水尾幸一不是一件禮物,而是一個人,是需要被尊重的。
原來,水尾幸一,是個人啊。
在那一刻,愛意像野草在荒蕪上肆意生長,占據了每一寸土地。夜莺在唱歌,大象在跳踢踏舞,就連月亮都落到了他的心上。
理智提醒他,萩原研二和他不是一路人。
感性卻在叫嚣,他想擁抱親吻渴求着那人。
明明沒有酒,他卻醉于萩原研二認真的眼眸。
“好。”
答應的那一刻,水尾幸一無比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理智被摧毀,感性揮舞着旗幟高喊勝利。
他心甘情願吞下,名為萩原研二的,包裹着毒藥的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