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聊天麼,手怎麼牽到一起去了。
你看我長得很像傻子嗎。
這是燕州第一次有這樣外露的情緒,隐藏在一直紙下的占有,微風拂過把紙吹走,那點看似微不足道的占有就足夠讓她滿足,雖然在當下産生這種情緒有點奇怪,但不得不說,在慌亂之餘她覺得有點爽。
向嘉樹這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還火上澆油,挑了挑眉,語氣裡有明顯的挑釁,兩個字也叫他說得格外有氣勢:“表白。”
方好登時瞪大了眼睛,陷入燕州眼底的深潭,越是掙紮越難以逃脫,被他目光裡有些刺眼的憂傷困住,她急忙說:“沒有的事,你别誤會,向嘉樹你也别添亂。”
“那我不打擾了。”燕州深吸一口氣,後退一步,現在他又像是倫理劇裡受窩囊氣的丈夫,即使撞破了他們的親密也不惱火,還能給他們騰地方,用有些冷的語調說着分外體貼的話語:“你們繼續。”
向嘉樹完全把他當敵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記得把門帶上。”
然後燕州頭也不回垂眼笑了笑,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了,門大大地敞着,風呼啦呼啦地往畫室裡灌,把方才短暫的僵持吹涼,隻留下看起來毫無變化的殘局。
方好被這兩個男人演的一出好戲氣笑,甩給向嘉樹最後一句話:“向嘉樹,如果你想和我當朋友,那今天的話我就當沒聽到,如果你還要繼續打擾我,那我們不用再見面了。”
她追出去的時候燕州還沒有走遠,她小跑到燕州身邊,燕州的眼睛停留在一棵不太美觀還掉葉子的樹上,不看她,方好拉住他風衣的衣角,他沒有扯出來,但也還是不看她。
方好就對他說:“我不知道向嘉樹怎麼會突然跟我說那些話,我已經拒絕他了,你進來的時候我正要拒絕他。”
燕州不說話,收回目光看地面。
這時候不應該多提向嘉樹,方好就轉移重點:“而且我是一個很專一的人,說了喜歡就是喜歡你,不會和其他人糾纏不清,你要相信我。”
他仍然緘默不語,方好就也不說了,看他能憋到什麼時候。
很快走到校門口,燕州終于開口:“向嘉樹會不會送你回家?”
方好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了也沒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嗯?”
燕州說:“我要去花店工作,你怎麼回家?”
方好笑了笑,“那我和你一起。”
燕州回頭看了眼,似乎在找向嘉樹的身影,方好注意到了,拉着他的手說:“走嘛,一會兒你上班遲到了怎麼辦,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花店開在學校附近的好處就是總會有小情侶來買花,但來買花的男生審美往往不好,又總想給女朋友一個驚喜,所以總會詢問店員送給誰應該買什麼花。
燕州去的第一天就背了不少花語,進了花店就進入工作狀态,有人來問哪種花的花語适合表白,燕州當即背了段花語,帶着客人去看花。
花店裡的人并不多,方好覺得既然來了總要買點什麼,等燕州送走了那位客人她才上前,很認真地問:“給男生送哪種話合适呢?”
燕州看着她,把她當成普通客人對待,問:“是什麼關系的男生?”
方好想了想:“喜歡的男生。”
燕州沒有給她推薦自己曾說過的姬金魚草,而是說:“玫瑰。”
“那就要玫瑰。”方好順着他的話提出要求:“紅色的,越紅越好,我要送人,記得包漂亮一點。”
花店的生意都是這樣做,包出來一束漂亮的花給客人,再由客人滿心歡喜地送給愛人或是朋友。
方好能看到燕州的躊躇與猶豫,她沒有催促,隻是笑着看他磨蹭。
一束玫瑰而已,代表的情與愛或輕或重,但重要的事送花人的真心,她要送出真心,他就包給她。
燕州挑選出最漂亮的幾枝,以她說的,紅得俗不可耐,他修剪包裝好遞到她手上,雪梨紙一碰就嘩啦啦響,方好接過來的時候又問:“能不能給我一張卡片?我想寫句話。”
燕州給她挑了張最精緻的卡片,方好付完錢之後沒有走,坐在靠窗的桌邊在卡片上一筆一劃地寫字,寫好後放到花束中,過程中餘光裡有人記着米色圍裙的人一直在看她,她知道那是誰。
花店的打烊時間是九點,九點半有酒吧的演出,方好沒一直留在這裡,而是去隔壁的咖啡店點了杯咖啡繼續畫自己的圖。
眼看着到了花店打烊的時候她才出來,正碰上燕州從花店裡出來,他看到她很是意外,眼神裡的意思方好瞬間就讀懂,他肯定想問,你怎麼還在這?
方好先一步把鮮花捧到他前面,用花束擋住臉,片刻後探頭看他,問:“怎麼不接啊?”
燕州的表情很茫然,顯然很喜歡這個意外之喜,唇角的笑壓不住,卻依然用平淡的語調問:“送我的?”
“當然了。”方好笑着催促他,“快接啊,我就是給你買的。”
燕州有些不自在地接過來,抓了抓耳垂,憋了半天擠出一句:“謝謝,我很意外。”
方好就挪到他身邊,戳了戳雪梨紙,說:“你包花的時候那麼不情願,看到向嘉樹還陰陽怪氣的,是不是吃醋了?”
燕州扭過頭,她看到他泛紅的耳垂,緊接着他說:“沒有。”
方好作勢要把花拿回來,“沒有嗎?那就不用哄你了,這花我還是拿走吧。”
燕州當即轉頭看她,難得追問:“本來不是送我的嗎?”
方好得到想要的效果,忍俊不禁:“如果你想要,當然就是你的。”
燕州卻又别扭起來,把花推到她前面:“不用。”
方好還真就伸手,但沒接過來,嘴比手快:“那我就扔了。”
他下意識問:“為什麼?”
夜風涼,方好把手放進衣服口袋裡,“想送花的人不收,我留着也沒用,隻好扔了。”
燕州接受了她的理由,把花抱在懷裡,說話時伸手摸了摸修剪花朵時不情願碰的花瓣,“扔了有點可惜,我收着吧。”
方好見狀笑,笃定地說:“你就是吃醋了。”
他還要逞能:“沒有。”
方好覺得他怎麼也不會承認了,這樣反複也沒趣,就自然而然地和他提起另一件事,“對了,我剛才在咖啡店看到了超大的狗,特别可愛,你知道它有多大嗎?”
燕州習慣了她換話題的速度,笑看着她問:“有多大?”
方好擡起手,張開雙臂比劃,說:“有這麼大。”
尾音落下的瞬間,她的手環住他的肩膀,把他攬入懷中。
燕州也沒有躲開,順勢垂下頭,沒有看嬌豔欲滴的玫瑰花,而是看着她的笑顔說:“這麼大啊。”
目送方好打車離開,燕州也出發去闌珊處準備演出,鼻息間都是玫瑰馥郁的香味,他看到花束中夾的卡片,借着月光看到上面寫的字。
——燕州,和我在一起是一件快樂的事情,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