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又有些好奇道:“你剛才說昨天是羅玉蘭八十歲生日,八十可是整壽,一般不都得大過嗎?我看羅玉蘭兒子也不少,怎麼沒給大辦麼?”
答話的老太太突然猶豫起來,不像剛才那麼幹脆利索,她遮遮掩掩道:“這個,這個你們一會兒問她幾個兒子吧,我就不多說了,别人家家事我背後多嘴不好。”
老太太還挺有原則,蔣譽銘略帶贊賞地看了對方一眼。
柯景堯換了個方向問:“羅玉蘭平時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老太太想了想答道:“我記得她好像她心髒不是很好,之前聽她說還吃藥來着。”
柯景堯記下,又問:“昨天晚上羅玉蘭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誰第一個發現她死亡的?”
老太太臉色未變,畢竟活到這個歲數已是見慣生離死别的了,“我沒瞧出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第一個發現她沒氣了的就是我。早上大家唱得有些累了就停下歇起來了,後來我迷迷糊糊中眯眼瞧着有人進來,一看是昨天來過的那小夥子,他問我們還要水果那些不,我想着畢竟玉蘭掏錢,還是得問她,就推她,結果推了幾下沒反應,我就意識到不對了,一摸人果然沒氣兒了。
其實我覺得到了我們這個年紀,人什麼時候沒了都是正常的,有時候一覺睡下了就再也醒不來了這也都正常,玉蘭八十歲了也算壽終正寝了,說不定就是到年齡了,這世上也沒那麼多害人的。”
她這意思就是說羅玉蘭是正常的生老病死。
柯景堯也自然知道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家屬報警執意稱是有人謀殺,他們隻能先等待鑒定結果。
他們又問了同行的其他六個老人,說辭和第一位老太太都大差不差,而且大家都一緻地認為今天這事兒有點興師動衆了。
年紀上來了都有這一天,何至于把事情鬧到警察局。
但一談到羅玉蘭的家屬,一群人又都是止不住地歎氣,卻又不多說什麼。
蔣譽銘正納悶這群老頭老太太為什麼都是一副話裡有話的意思,從對面問到一半出來透口氣的姚軒壓低了聲音告訴了他答案。
“我去,我終于知道為啥家屬這麼多了,老太太一共生了十個兒子,關鍵一個兒子一個爹!今天不僅十個兒子都來了,還來了四個爹!”
成亞夏不能進詢問室,因此隻能呆在外邊,和蔣譽銘他們正聊天間,就被姚軒這個八卦砸得有點兒暈乎。
怪不得她看到還有拄拐棍的呢,原來不是兒子是爹。
那個年代,發生什麼事都不稀奇,因此雖然震驚,但成亞夏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能接受的,隻想知道這樣的背後隐藏着什麼原因。
其他人顯然也想知道,催促着姚軒繼續進去詢問。
等所有人都問完了,柯景堯集合所有人開個會,一邊整合信息一邊分析案情。
等姚軒開始講述他問到的内容時,所有人都聽得很是聚精會神。
“羅玉蘭一共十個兒子,最大的兒子今年六十三,最小的兒子今年四十四,八個兒子的父親都不相同,我問了原因,據他們所說——”
說到這裡姚軒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怎麼組織語言,“他們說是因為當年羅家村受了詛咒,六十多年前,羅家村有将近三年的時間沒有任何嬰童誕生,眼看着羅家村人口逐漸凋零,村長就去找了算命的,算命的說需要找一位女性‘開肚’,羅玉蘭自願做了這個‘開肚’的人,從她生下第一位男丁開始,羅家村竟然真的開始陸陸續續有人懷孕了,哪家若還是生不出來,便去找她‘開肚’,據說她原本都不止這幾個孩子,中間有夭折的,有送去别的村的,反正知道的,就是今天帶回來的那十個。”
姚軒說完,一群人聽得目瞪口呆。
“開肚”???
他們頭一次聽說這種詞,這都什麼封建陋習啊。
沒等衆人想明白,姚軒又道:“因為老太太也算是他們羅家村的第一人了,村裡當年給批了一塊面積很大的地蓋了房,這兩年羅家村拆遷,老太太得了很大一筆賠償款,十個孩子便作為每家一個代表出來問老太太要錢了。”
他說着語氣忍不住加重,這就不是人幹的事兒!
衆人也聽着隻覺得匪夷所思。
直呼封建陋習果然害人。
“而且,更有意思的一件事是,每個人手上都說有老太太留給他們的遺囑,說一定是因為其他人知道了這份遺囑,才害老太太的,但每份遺囑的内容都不同。”姚軒最後又道。
聽着聽着,所有人隻覺得有些雲裡霧裡的。
柯景堯在他話落後補充,“十份遺囑已經都拿去做筆迹鑒定了,明天就能出結果。”
成亞夏看着自己根據剛才聽到的内容做的筆記,陷入了茫然。
這次這個案件,感覺不是那麼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