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是個膽大的,要不然也不會勾引顧知為然後還來找王時錦,剛剛進屋時見屋裡這麼多人心裡還有些膽怯,此時站定了之後就冷靜了下來,沉穩的對上首的顧謙和沈宛如行禮。
團團看見了離自己近的顧硯川,便蹬着腿從沈宛如的腿上下來了,跑到顧硯川的身旁要抱。
顧硯川連忙将嘴裡哼哼着的團團抱了起來。
顧謙看着剛剛進屋來的人,“你就是小千?”
小千低眉順眼的回答,“回老爺的話,正是奴婢。”
顧謙是後來的,有些話沒聽見,所以沈宛如便接着問:“你之前來找時錦說想進府裡來,為什麼?”
小千自然不會說之前自己在心裡想的那些話,隻回答道:“因為奴婢愛慕大少爺。”
沈宛如在上京的時候,什麼高門大戶裡面的腌臜事沒見過,即便是現在小千裝的再乖巧,沈宛如還是一眼看出了她打的如意算盤,“簡直荒謬,這樣的話你說出來自己相信嗎?你若是真的愛慕大少爺就幹不出這樣的事,你想着進了府裡就能飛上枝頭做鳳凰是沒有可能的!”
沈宛如再看了眼始終沒擡頭的顧知為,接着對小千說:“如今就給你兩條路,要麼拿着銀子走,要麼就什麼都沒有。”
小千見沈宛如如此斬釘截鐵的拒絕了自己要進府裡來當妾的意願,便也不再與之彎彎繞繞,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老夫人不想認我也就罷了,難道也不認大少爺的骨肉了嗎?”
說着手撫上了肚子。
這一下連一直低着頭沒動靜的顧知為都看向了她,瞪大的眼睛裡充滿了絕望,這要是真的話就完了。
小千怕沈宛如不信,大着膽子說:“您若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可以去請您信得過的郎中來給我号脈。”
眼睛裡沒有絲毫躲閃。
另一邊的王時錦已經哭不出來了,看着前面跪在一起的兩人頭暈的厲害。
對面的顧念晚擔憂的看着嫂嫂,十六年來她第一次這麼讨厭大哥。
宋淮安隻聽着他們在這裡你一句我一句的,面上一如既往的淡漠,他一向如此。
一番折騰,小千是有身孕了,且日子還對的上,已經有三個餘月了。
這一變故使原本好辦的事情變得不好辦了,即便是一個丫鬟懷的,但也确實是顧知為的骨血。
王時錦心如死灰,知道方才的那些法子已經不能用了,就算不考慮小千,這個孩子也不能讓其流落在外面。
因為哭過的緣故,王時錦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母親,事已至此就讓小千進來吧,顧家的孩子在外面也不合适。”
明明自己才是最受傷的那個人,可是到頭來為了顧全大局還是不得不隐忍。
可憐又可悲。
一屋人都沉默了,肚子裡的孩子是沒有錯的,就是不合時機的投胎到了小千的肚子裡。
人人都被這規矩束縛着,卻又沒有勇氣去沖破它。
小千暫時安排住進了偏房。
己經早過了吃午飯的時間,不過經此一事,現在誰也沒有胃口坐在一起吃飯了。
顧念晚在走之前去看了看已經回房裡的王時錦,閉着眼睛躺在榻上的嫂嫂眼睛腫的老高,若是嫂嫂的父母來了看見這一幕,怕是心都會碎成一地。
顧念晚悄聲過去,坐在榻邊,“嫂嫂,我們就先回去了,要有什麼事您就來宋府找我,您永遠是我唯一的大嫂。”
現在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是徒勞,或許讓嫂嫂一個人呆着才是她最需要的。
顧念晚将嫂嫂鬓間散出來的發挽到了耳後,後又悄聲出去了。
坐上回府的馬車,顧念晚一路沉默,面色十分不好看,她恨哥哥背叛了嫂嫂,明明平日裡恩愛的夫妻,卻落得今日這樣的局面,可是事情就是發生了,她除了生氣無能為力。
都回不去了。
宋淮安側頭看了眼與來時判若兩人的小夫人,手裡摸着她親手繡的香囊,“有些事情本就是會發生的,隻是咱們知道的晚些罷了。”
宋淮安喜歡每日裡都高興的顧念晚,于是開口安慰着她。
他很少安慰人,幾乎沒有。
顧念晚聽見他出聲,不知一時間腦子裡是怎麼想的,“你以後要是想納妾先跟我說好不好,不要像大哥一樣。”
宋淮安聽她說完這句話,丢開了手裡的香囊,香囊垂在了腿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