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則衍晌午走後,一整日都不曾再來蘭溪苑,隻是傍晚時分,福順領着幾名宮人過來了一趟。
“銜霜姑娘。”福順看到她,還算恭敬地行了個禮。
“陛下吩咐奴才從内務府給您又挑了些人過來,您先用着,若覺得不好,就差人告訴奴才,奴才再替您尋些新的人過來伺候。”
這回銜霜沒再同先前那般推拒,隻是客氣地謝過了福順的一番好意。
她讓珠兒去給新來的宮人去分配住處與差事,又比劃着問福順,霍則衍今晚還來不來蘭溪苑。
福順雖不懂她的比劃,但見她神情如此,也能猜出她是在問霍則衍,便對她道:“銜霜姑娘,陛下還在明和殿處理政務,今個晚上就不來看您了。”
聞言,銜霜的面色有些許落寞,但還是溫和地朝福順笑了笑,将他送了出去。
珠兒将那些宮人們都安置妥當後,進了裡屋。
見銜霜神色淡淡,珠兒猜測着她仍是在為着中午與霍則衍不歡而散而難過,便勸慰她道:“姑娘,陛下既派了福順公公來蘭溪苑,想來即便是生氣,也已經消了。”
“而且,奴婢今日下午去打探了一番。”珠兒說,“奴婢聽聞,陛下近幾日本就心情不好,難免遷怒于姑娘,中午的事情,您别放在心上。”
聽着珠兒的話語,銜霜的神色有了些許波瀾,她側過頭,問珠兒道:【那你可聽說了,陛下是因着何事心情不好?】
見珠兒神情似是有些猶豫,銜霜心中莫名生出了幾分不安,又追問她道:【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珠兒忙搖了搖頭,小聲同她道:“奴婢隻是聽說,淑惠長公主病了。”
霍疏月病了?
聞此,銜霜面色微變,趕忙比劃着問珠兒:【長公主的病,可還嚴重?】
“奴婢不知。”珠兒搖頭道,“奴婢也隻是聽旁的宮人說起,長公主似是病了已有些時日,太醫院的齊院使,亦每日都會去為長公主請平安脈。”
見銜霜面露憂色,珠兒忍不住問她:“姑娘與長公主一向并無交集,又為何這樣關心長公主的病情?”
銜霜默了默,她與霍疏月的确并無太多的交集。
隻是她舊時在宣平侯府為奴,霍疏月亦算是她的舊主之一。
更何況,霍疏月素來心善,待府中下人也是極好,更是曾有意無意幫過她數次,她一直銘感于心,對這位三小姐很是感激。
現下忽聞霍疏月病了,她心中難免有些擔憂。
“姑娘若是實在挂念長公主的病情,不妨親自去看望長公主一番,一來也算安了心,二來......”
珠兒本還想說,二來陛下與長公主兄妹情深,如此也好讓長公主日後在陛下面前替她美言上幾句,早日在宮中謀個位份,但看着銜霜的面色,又将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聽着珠兒的提議,銜霜點了點頭。
霍則衍即位不久,長公主府尚在修繕,還有小半年才能完工,是以,霍疏月眼下仍暫時居住在長迎宮。
翌日午後,銜霜便與珠兒一同前去了長迎宮。
銜霜本想着,霍疏月未必會見自己,同長迎宮的宮人問過她的病情,再托宮人将自己帶來的一點心意轉交給她,也是好的。
但進去通傳的内侍很快就小跑了出來,對她道:“銜霜姑娘,長公主請您進去。”
長迎宮内,霍疏月正倚在榻上,許是因着尚在病中的緣故,昳麗的面容也帶了幾分倦意。
看到銜霜進來後,霍疏月勉強牽了牽有些發白的唇畔,輕聲問她:“是兄長讓你來看我的嗎?”
銜霜聽着霍疏月溫和的聲音,心中卻頗為難受。
她很難将眼前這個病榻上溫婉端莊的女子,和昔日那個明媚愛笑的霍三小姐聯系在一起。
“長公主,是銜霜姑娘聽聞您病了,心中擔憂不已,今日特地前來長迎宮看望您。”由于銜霜不會說話,珠兒替她同霍疏月開了口,“銜霜姑娘還親手繡了一卷佛經,為長公主祈福。”
霍疏月看了一眼婢女遞至榻前的佛經,同銜霜道:“你有心了,隻是這佛經繡起來,應當也廢了不少功夫吧?”
銜霜搖了搖頭。
她知道長迎宮什麼也不缺,而她也沒什麼旁的名貴物件能贈與霍疏月。
聽聞霍疏月近來禮佛,她本想着為霍疏月抄經祈福,可字寫得又實在說不過去,好在她過去跟着夏婆婆還學了些針線功夫,繡了整整一個晚上,也算是出了一件成品。
“長公主,銜霜姑娘的意思是,她廢的這些功夫不算什麼,隻一心盼着您的玉體能夠早日康複呢。”珠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