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方向有燈亮起,在習慣上保持多年警覺性的周炎自然也感知到旁側屋中燈火亮起。
燈光亮起的屋子上穆沙和麥古拉吉所住的房屋,他凝神往後看去。
清淩的夜色下,隻見穆沙身披大氅,在女人的叫罵聲中狼狽退出房屋。
屋門被女人大力關上,燈火熄滅處,他親眼瞧見穆沙氣急敗壞狠力踢過屋門,罵了幾聲,雙手就拉身上大氅,往另一側走。
周炎忽見着熟悉的人兒在夜半一邊穿衣,一邊罵罵咧咧不知目的地的疲走,不耐地又是将頭扭了過去。
然而,穆沙也是看見了在竹林樹下的周炎,帶着滿腔被麥古拉吉氣出的怒火大步往周炎身邊走去。
沙沙竹葉被風刮下,穆沙大掌就是拍在周炎右肩之上。
周炎肩膀聳動着,試圖穆沙松開手,哪知穆沙好似完全不理解他的意思,隻是自顧自對他訴說他心中的怒氣。
“察爾,我阿爹今日傳人送信,說是讓我早日回到草原上,可阿爹他不讓我帶阿佳回去,說是阿娘見了會不喜。”
周炎清楚他們家中那茬爛事,随口去問,“你會為這事煩憂?”
這個兄弟他清楚的很,從來都是心大,不見得會為這事煩憂。
穆沙聽着歎了口氣,無奈吐露,“當然不會,隻是心中阿爹說阿娘最近身子不太好,我實在放心不下,又真的怕回去帶着阿佳會更惹得阿娘病情不好,今夜我隻是同阿佳說了聲讓她在此處等我半月,哪知阿佳她好似吃了火藥那般,連罵帶打的将我趕了出來。”
穆沙神色疲憊,看着面前的男人如救命稻草般。
哪料這話卻正好觸及周炎的傷心事兒,“穆沙,你知道的,我沒有阿爹、阿娘,并無法感同身受給你安慰或者給你指一條明路的能力。”
話到這個,穆沙猛然閉上了嘴,意識到男人身上起的挫敗感,伸出長臂一把抱住他,“對不起,察爾,我提到了你的傷心事了。”
周炎将人推出懷抱,神色恹恹,“這不怪你。”
穆沙正欲再道些什麼,卻未料見那間早已暗下的屋中有什麼破碎聲音傳來,心下止不住擔憂,滿臉歉意對着他,“阿佳她可能現在心情不大好,我先去看看。”
瞧見眼前男人對麥古拉吉的關心,周炎點點頭,隻見男人的步伐愈漸跑得快,屋門仍舊緊鎖,未料卻見男人利落從窗門跳入。
快來快走的做法讓周炎不解,但至少現下,周炎聽了穆沙的這一番話,轉移了注意力,沒有這麼煩憂。
他瞧着自己所住的屋中仍舊有燭光,瞧見旁側庖廚中今日早他打的一大缸清水,腳下生風,就往小廚房走去。
眼下還在屋中蜷着身子的女人終是在男人不久前的強硬中回過神來。
盡管如此,姜挽抒的身子此刻緊繃着的,她眼睛還是通紅着,她小心翼翼着眼查看四處,一把方才男人用過的匕首仍舊置于桌面,姜挽抒靈台突然現處計謀,在沒看見周炎的痕迹過後輕手輕腳地往床下走去。
由于方才的驚吓導緻着姜挽抒動作緩了許多,當姜挽抒拿着濕油油的匕首放入不久前周炎洗手的盆中洗幹淨時,頃刻間,房門處有了動靜。
刺耳的腳步聲傳入,炸得女人頭腦一熱,她顧不得桌上被她笨手笨腳還未擦靜從盆中濺出的水,快速拿起匕首往床上跑去。
待到她坐上硬邦邦的床上,周炎推門而而入。
夜晚的涼風順着屋門打開的縫隙吹過房屋,在周炎的視角上去看,床上的女人仍舊狼狽,縮在牆邊神色幾分凄楚。
他明白現在的姜挽抒是他方才的粗暴造成,心下暗罵着眼前女人的迂腐。
周炎身軀高大,有力的長臂拿着從穆沙庖廚中借來的浴桶,在姜挽抒略顯疑惑的神情下将浴桶擺放到屋中就靠床上不過三米的位置裡。
姜挽抒瞧着男人拿着桶走過來的身軀越靠越近于她,頓時分在後方抓着匕首的手更是用力,目光犀利地盯着眼前男人的動作。
周炎瞥過一眼女人,她微微淩亂的裡衣現下也是在他離去的時候自己整理了好,剛才他從木桌上走過,見桌上匕首不見,就知是被眼前這個狐狸般的女人拿了去,他雙眼微眯,忽而挑唇一笑,“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