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的。”蔣聲言嘴角始終帶着笑,她當然知道現在陳所安最想做的就是跟沈之忱單獨聊聊,那就偏偏不能遂了他的願。
服務員依次上菜,蔣聲言承擔起了烤肉的任務。
“陳老師是什麼時候到的啊?”
陳所安雖然心中不悅,但伸手不打笑臉人,細聲答道:“我今天下午剛到,先到C城,然後又坐高鐵來的。”
沈之忱一邊幫蔣聲言打下手,一邊問道:“從北京來的?”
“嗯。比我想象中還要遠。”
“是啊,我第一次去北京是坐硬座去的,當時還小,我叔就在闆凳下面鋪了個被讓我躺着。”
從Y城到北京,1334公裡。
普通列車要一天一夜。
高鐵要9個小時。
即使坐飛機,也要快兩個小時。
陳所安能夠理解當初沈之忱被帶去北京,除了失去雙親的小孩需要照顧之外,更好的教育也可以讓她盡情地發揮天賦。
可是她回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前兩天我去了798,和之前的朋友們聚了聚,他們都在籌劃新年之後的展覽,還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年後,我們是有計劃要去北京的。”
我們?
陳所安不由自主地看向蔣聲言,蔣聲言發覺對方在看自己,起身将烤好的肉夾進陳所安的盤子裡。
“這是蜜汁牛排,嘗嘗味道怎麼樣?”
“謝謝。”
“哎?之忱。”蔣聲言坐下身,碰了碰沈之忱的手肘:“沒點些喝的?”
“哦,我忘記了。”剛才點菜的時候,沈之忱光顧着給蔣聲言發微信了,就忘了這茬。
“喝點米酒嗎?”
“我都好。”
“那陳老師來都來了,肯定得喝點Y城的特色啊!”蔣聲言看向陳所安,“陳老師喜歡喝甜的嗎?”
陳所安不知道米酒還可以和甜味扯上關系,隻是點了點頭,輕聲說:“喜歡。”
“那我們來個奶油味的米酒嘗嘗,反正米酒度數低,不醉人。”
沈之忱難以置信地看着蔣聲言,酒哪有不醉人的?不醉人的那是飲料。
蔣聲言叫住服務員,用朝鮮語和她簡單交流了幾句。
陳所安開始對這個意外來客感興趣了,看着她熟練地翻動着烤盤上的肉,還不忘跟沈之忱還有自己打趣,明明是尴尬的飯局,卻在她的三言兩語下輕松起來。
“蔣律是朝鮮族?”
“對,不過我是在漢校上學的。”
“那民族語言還能這麼好,難得啊!”
“基本技能罷了,在少數民族地區工作,不會民族語言,确實會有些不方便。”
服務員拿上來了一紮米酒,沈之忱将三個人的杯子倒滿。
“嘗一口試試,看看能不能喝的慣。”
陳所安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驚喜地道:“好喝哎!”
“喜歡喝就好。”
“蔣律,我敬你一杯。”
看着陳所安端起的杯子,蔣聲言一時間有些疑惑,這葫蘆裡又賣的什麼藥?
“不敢當,不敢當。”蔣聲言端起杯子,“之忱也沒跟我提前講,禮數不周,還望陳老師見諒。”
“蔣律客氣。”陳所安看着沈之忱:“我這次來其實有兩個目的,一是想讓之忱跟我回北京過年,那有我們都熟悉的朋友,二是希望她繼續在北京發展,蔣律你也是在北京待過的,你也知道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北京都比這兒強。”
蔣聲言放下了酒杯,皺了皺眉,笑着拍了拍沈之忱的肩膀:“小忱,你是不是什麼話沒跟陳老師說清楚?還是她誤會了什麼?”
沈之忱剛想說什麼就又被蔣聲言打斷:“陳老師,我覺得我有必要跟您解釋一下,首先,我覺得小忱回到Y城是她自己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第二,我不同意你說的北京從各方面來講都比這裡要強,至少北京沒有給她足夠的情感支持。當然,我并沒有懷疑你們的愛情的意思。”
蔣聲言說完,又端起酒杯:“這杯酒當我為陳老師接風了。我幹了,您随意。”
說罷,便一飲而盡。
陳所安硬着頭皮喝下杯子中的酒,沈之忱執拗,蔣聲言善言,這多少挫了她的銳氣。
“所安,其實過年這件事情,對我來說,早就沒什麼意義了。而且我和聲言确實有年後搭伴去北京的計劃,所以我就不跟你去北京過年了。”
陳所安有些苦澀,“那你去北京,會不會來找我?”
“當然。”沈之忱爽快答應,“無論是在J大,還是在畫廊,都可以。”
陳所安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小醜,隻有她自己還在在乎之前的那段感情。
“所安,我們都不應該活在過去,不是嗎?”
“你想說什麼?”
“我回來有半年多的時間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會不自覺地在想,我們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我們明明……都很好啊!”
“就是因為‘都很好’,我們善于營造一種假象,騙了所有人,也騙了我們自己。隻不過,我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