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翎一言不發的盯着方淙,像是根本沒聽到他說的話。
方淙有些急了,蹙着眉質問他:“什麼意思?你朋友認識梁宇東就想把責任全推我身上。”
算起來這是他們第三次見面,可方淙依然沒有認出自己。
路翎心裡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他從上衣口袋摸出手機,面無表情的問:“電話多少?”
“?”
見路翎真要抓着自己不放,方淙隻能服軟,語氣和緩的與他講道理,“叔,你看我就一窮學生,沒錢賠你。”
叔?
這個字好似有千斤重,路翎瞬間覺得他們之間應該沒得談了,決絕的像台快要爆炸的重型武器,冷酷無情的表示:“交給警察處理吧。”
一聽要報警,方淙立馬換了稱呼,嘴甜的跟抹了蜜一樣的喊道:“哥……賓利大哥,我是真沒錢,剛剛被人推出馬路,差點就要出車禍了。”
他央求時一雙狐狸眼楚楚可憐的盯着人,嘴裡又不停說着好話,讓路翎的心軟了下來,氣頓時消了大半。
眼看路翎态度有所松懈,方淙當即提議:“我可以找人給你修,保證看不出來半點痕迹。”
路翎本就沒想為難方淙,也就借坡下驢的答應了他。
有了剛才的事,坐上副駕駛位前,方淙便謹慎的脫下雙肩包,抱在胸前。
等方淙上車,系好安全帶後,路翎才吐出兩個字,“位置。”
擔心對方變卦的方淙趕緊報了修車廠的地址。
車子緩緩掉頭駛離了聯航學院。
獨處的車内空間,貌似很适合對目标人物進行盤問。
更何況此刻路翎的身份想要問清楚對方的情況,合情合理。
路翎:“你是聯航的學生?”
為了不被多要賠償的方淙,隻能順着路翎的話承認,“對。”
畢竟高等院校的學生,總能給人近乎刻闆的優秀印象。
隻是方淙不知道自己眼神裡并沒有那種清澈的愚蠢。
沒有拆穿他,路翎手握方向盤,目視前方:“哪個專業?”
方淙想都沒想,一口回答:“金融。”
路翎:“名字?”
方淙輕輕哼了一聲,“我都上你的車了,難道還會抵賴嗎?”
路翎态度強硬:“我有權知道肇事者的名字。”
“……”他的話讓方淙無法反駁,隻能不情不願的報上姓名:“方淙。”
“哪個字?”
方淙偏頭瞪了眼一直在開車,可嘴卻沒歇着的路翎,不明白這人是不是有病,管自己名字是哪個字,又不用他寫。
沒聽到回答,路翎開始了胡亂猜測,“從前的從,花鳥魚蟲的蟲還是……”
大哥,誰家孩子取名會用魚蟲的蟲啊!
搶在路翎說出更離譜的同音字前,方淙咬牙切齒地回答了他,說:“流水淙淙的淙!”
“對了,另一名肇事者叫梁宇東,你别光揪着我不放。”
路翎沒作回話,仿佛一直都隻專注的開着車。
車裡安靜了好一會兒,直到方淙背包裡的電話響了。
是譚悠悠打來的。
方淙本來不想接,奈何鈴聲震響個不停,像是有火燒眉毛的要緊事。
剛一按下接聽鍵,譚悠悠擔心的聲音就從聽筒裡傳來,“方淙,你沒事吧?”
方淙不緊不慢的回她:“我能有什麼事?”
隻是錢包要癟了而已。
“梁宇東是不是堵你去了。”得知消息的譚悠悠有些自責,說:“我真沒想到他是那種人,你今天來我學校是不是就為了這事?”
方淙沒有否認,“想弄清楚罷了,我沒事,已經在回去的路上,有空再聊吧。”
譚悠悠舒了口氣:“行,那你注意安全哦。”
“嗯。”
把手機放回包裡,方淙順便拿出了他随身攜帶的鳳眼梭,旁若無人的編起了蕾絲項鍊,打發時間。
路翎沉穩的開着車,餘光瞥見方淙修長的手指,握着一把約莫半大孩子手掌長的梭子,在幾條細線中熟練非常的來回穿梭,細線就繞纏在了一起,他好奇的問道,“你在做什麼?”
“賺點吃飯錢。”方淙慢條斯理的說:“你都看到了,我是真窮。”
“……”
誰讓尋常的辦法不頂用,路翎想要跟方淙認識,隻能如此,事實上他并沒想索要那一點賠償。
于是路翎好意提醒,“我車有保險。”
言下之意方淙可以和他講價,付一半或者三分之一都可以。
方淙當然知道車該有車險,更何況是百萬豪車,他又不是傻子。
“報過一次,第二年要漲價的,能省則省。”
說完之後方淙停下手裡的活兒,看向路翎,一臉認真道:“這事一次性解決最好,免得以後找我麻煩。”
路翎笑了笑,越發覺得他這人有點意思,“你是怕我訛你?”
他怎麼看也不像那種人吧。
可方淙覺得凡事警惕些為好,“那可說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