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滴滴,這三個字聽着新鮮,透着中肯。
可時弋萬萬不敢将此評價轉告,否則一場腥風血雨在所難免。
他眯了眼,決心虔誠渴求一點風平浪靜,整天是奢求,幾個小時總能如願吧。
“噔——”
時弋猛得跳下石凳站起身來,他幾乎以為有人撥冗側耳傾聽,而後晃動了那串鈴铛。
可他從之前那位阿姨充滿疑惑的目光裡,明确了自己的遊思妄想。
原來隻是坐蹬器的響。
他鬼使神差地拍了下手,“好精神!”
随後落荒而逃,連阿姨嘀咕的那句“好神經”都抛卻在身後。
要不就說運氣守恒呢,既然挨了罵,雖然沒聽着啊,但是時間晃到晚上八九點鐘,落在手上的都是一些簡單的警情,當面教育教育啦,轉眼能化幹戈為玉帛。
九點零八分,時弋接過謝詩雨遞來的一桶香辣牛肉面,先是摳半天才撕開塑料膜,開粉包的時候又撒了一身,泡了半天攪拌的時候,意外發現藏在面餅下頭的一個新粉包。
多的,想來是商家“特别回饋”。
他平心靜氣地将之扔進了垃圾桶,可隻吸溜到第二口泡面,叉子斷了。
謝詩雨貼心地從抽屜裡搜羅出兩根奶茶吸管,“湊合用。”
時弋剛和這雙筷子建立彼此信任,案子來了。
兩個人風卷殘雲般,連個味兒都沒咂摸出來,在三分鐘之後火急火燎出了門。
驅車趕到報警地點的時候,身上的泡面味道已經仁慈散了幹淨。
“嗬,這餐廳可真漂亮。”謝詩雨剛下車就發出感慨。
他們穿過一片中式庭院,在兩層白色建築前停下腳步。一樓的落地窗将餐廳的格調以及座無虛席的盛況全然展露。
他們本該立刻從入口進入,卻同時怔在原地。
理由迥然不同。
時弋為着趴在二樓露台圍欄上的那個身影。而謝詩雨呢,目光卻始終落在窗邊的一對男女,更準确來說,是互相喂食的一對男女。
時弋的喉嚨滾了滾,收回視線,他不明就裡,拉着謝詩雨要往店裡走。
可謝詩雨紋絲不動。
“怎......”他覺察有異,順着謝詩雨的目光,再看到謝詩雨怒目切齒的模樣,瞬間懂了。
“姐姐或者妹妹?”時弋試探着問道。
謝詩雨瞪了他一眼,冷冷道:“獨生子。”
“那你現在想怎麼處理?”時弋往周圍望了一圈,“要是想去賞幾個嘴巴子,得先把警服脫了。”
“正有此意。”謝詩雨說着就往停車的地方去,“我去看看後備箱有沒有能換的衣服。”
“車上還有副墨鏡呢。”時弋沖着謝詩雨的背影提醒道。
他看着謝詩雨比了個OK的手勢,便快步走到餐廳的側面,沖着二樓的方向小聲喊道:“你還在嗎?”
簡直不能算作喊,這個聲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那雙手先攀上玻璃圍欄,再飄過池溆被風吹亂的發。
“我以為要當陌生人呢。”
時弋實在沒有說閑話的功夫,先是扯了扯自己的制服,又指着池溆,“外套,外套給我。”
池溆并未聽見時弋剛才和謝詩雨的對話,他雖然不明白這衣服的用途,但是時弋要,他就會給。
他脫下外套,團了團,扔了下去。
然後看着時弋甩下一句“謝啦”,就跑沒了影。
這件外套便順理成章地出現在謝詩雨身上,裹着在路上撿到的荒唐外殼。
他們兵分兩路,一路解恨,一路解愁。
時弋穿着制服剛進餐廳,就被經理模樣的人攔個正好,“哎這位警官先留步,我記得我們這好像沒生什麼事啊。”
食客因為這邊的動靜紛紛側目,顯然看點熱鬧要比眼前的菜肴更具備誘惑力。
“你們這裡一位叫李靈的員工,在大約半小時前報了警。”
時弋話音剛落,就聽見兩聲脆響,在呼痛的“嗷嗷”聲裡,他要感歎“世玉”的名頭不虛。
“李靈?她報什麼警,沒有的事,你們肯定搞錯了。”經理臉上仍堆着笑,“警官你還是請回吧。”
可時弋已經撥通了李靈的電話。
“你在二樓對嗎,你等我,我現在過去。”他挂了電話,迎着經理略顯驚恐的目光,“還請你們配合警方辦案。”
說完繞過了人,在上樓梯的時候往窗邊匆匆掃了一眼,發現三個人已經不在餐桌旁。
他剛要踏上最後一級階梯,一個女生就沖他跑過來,實在太過突然,幸好他站穩了腳。
時弋定定神,對着眼前這個睫毛膏、眼線、粉底全哭花了的女生詢問道:“你就是報警人李靈對嗎?”
女生點了點頭,聲音啞着,“對,是我報的警。”
“先擦擦眼淚吧。”時弋在褲兜裡摸索來去,尋了個空。
一包紙巾從身側遞過來,他轉過頭,謝詩雨已經換回警服,将剛才披散的頭發又重新紮緊。
謝詩雨對時弋關切的目光沒有閃避,她吸了下鼻子,低聲道:“看什麼看呀,淚是擠不出來的,可能是恨紅了眼。”
“哦。”時弋沒再多說什麼,等着李靈胡亂擦掉眼淚,随後指了指其中的某個包間,“人在裡面嗎?”
李靈剛點了頭,謝詩雨就搶先走過去,随後敲響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