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對于某些人來說,愛情的出現,是為了昭示其想象力的枯竭。
時弋自然就是其中的一個,領悟最深刻的一個。
他似乎還感受到了許多規律與常識的崩塌,比如血液摒棄一貫的循環,隻剩下兩個有去無回的流向,腦袋和心髒。
轟響和狂跳是最直接的證明。
比如身體溫度的急劇攀升,尤其是和池溆相貼的部分,似乎已經燒到了他的五髒六腑。
他不知道此刻是靠什麼賴以活命。
時弋還對一件事更确信不移。
這人必然是個妖怪,是個無法由人類輕易俘獲、徹底解讀的妖怪。本領那樣奇詭,在耳邊吹的一口氣,引來的不是飛沙走石,而是他身體裡翻滾不歇的風暴。
而這場風暴停止的時候,池溆用下巴蹭了蹭時弋的頭發,像氣象播報員一樣進行總結,“時弋,你還這麼可愛呢。”
時弋額頭抵在池溆的肩頭,終于平複了呼吸。可這并不能代表所有意識的回籠,他一時想不出什麼有力的字句來反駁,但是一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被賦予可愛的形容,十分裡定然摻雜了八分的逗弄。
基于就近原則,他在池溆的頸側咬了一口。
他還奉送一聲“汪汪”,在池溆的目光裡極其嚣張地晃了晃頭,那意思很明白了,我就屬狗的,怎麼着吧。
可他的言行其實毫無威懾力,如果走到鏡子前,就會發現他的臉上還殘有風暴的餘波。在池溆肩頭揉亂的發,隐約潮濕的眼底,退卻的溫度也無法立刻抹去耳朵的紅。
池溆聞言先是湊近,親了他一下,随後發表自己的好惡,“我最喜歡狗了。”
他還無從考究這話裡的真假,就先意識到狂得太早。
因為池溆這樣有始有終,抓着他的手,從斷壁殘垣上踏出,以指頭和掌心的滑膩,宣告他們方才的親密無間。
時弋便啞了口。
他梗着脖子任由池溆拉着到洗手池邊,在水流滾落之前,他終于低下頭,随後發表一句自認頗為中肯的評價,“有點色情。”
“你們警察的見識面,這麼窄嗎?”
洗手液又在三隻手之間流轉,仿佛要讓剛才的感受無休無止。
這時候再抽手就刻意了,且他猜得到池溆肯定有一大堆的理由,比如“效率高”“節約水資源”之類的。所以他隻能轉移注意力,顯然隻有眼前的鏡子可選。
“蒼天可鑒,我是為我們轄區的掃黃工作出過力的,剛到所裡的......”
餘下的話哽在喉嚨,時弋往鏡面又靠得近些,得以看得更清楚,關于他的狼狽。
而他的目光在鏡子裡和池溆相遇,閃避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怎麼了?”池溆抽出紙巾,剛靠上時弋的手背,手就迅速抽了出去。
“你看不見我的狼狽嗎?”時弋早在鏡子裡别過臉,他有點喪氣。
池溆直接轉過身來看他,“狼狽嗎,看不見。”說着要将時弋還滴着水的手拉過來,“可愛啊,我說過了的。”
可時弋擡起了兩隻手,讓池溆撲了空。他揉了揉眼睛,搓了搓耳朵,企圖找回正常。
當他停下動作,想要得到池溆的肯定,卻陡然發現,這場風暴波及的不止他自己。
“池溆,你頭發怎麼也亂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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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弋有手搭在眼睛上睡覺的習慣,起初主要是在颠倒的作息裡,得以對抗日光和白熾燈,後來便養成了習慣。
林峪危言聳聽過,長此以往眼睛要瞎。時弋不屑一顧,因為往往在睡着之後,他的睡姿就會展開很多種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