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祈君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不知去向。
是車夫叫醒的她。
她才知道宮懷檀中途就下了馬車,扔下她一個人,不知所蹤。
看她不太方便,車夫還将她扶到了客棧門口。
“多謝。”
她感激地往對方手中塞了幾枚銅币,才拖着沉重的步伐緩慢上了客棧二樓。
為免吵到睡着的莫芷濡,她輕手輕腳坐在木桌旁,翻開放置的包裹,喘着粗氣先把藥吃了,準備等緩好了再打開師傅的信件看個究竟。
撐着太陽穴養了一會兒神,靜待藥效發作以後,人舒服了一點,耳目也更清明了些。
接踵而來的卻是發慌。
不對。
太安靜了。
房間裡為什麼好像隻剩下她一個人的呼吸?
莫祈君顧不得那麼多了,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床邊,一邊喚着:“阿芷!”一邊伸手摸去。
這一摸,整顆心瞬間跌入谷底。
床上哪有什麼人,根本就是空無一物!
莫芷濡不見了!
她跌跌撞撞摸到出門前鎖緊的窗戶,那裡不知何時被打開了。
是誰?
是誰闖進來将莫芷濡帶走了?又把她帶到哪裡去了?
這個人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心跳得過快,幾乎要蹦出嗓子眼。
莫祈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幾個來回的深呼吸之後,她捋清楚思路。
首先,這個人能夠在這麼多房屋裡精确地選中了莫芷濡所在的這一間,并且能夠不引起周邊注意,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大概率是經過觀察,事先計劃好的。
如果隻是單純的想要拐賣一個小孩,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完全可以走其他更方便的渠道。
之所以挑選到莫芷濡的身上,隻有一種可能。
這個人需要的人就是莫芷濡。
可他們今日才剛剛抵達磐聞郡,初來乍到的,怎麼就被盯上了?
退一步講,她和宮懷檀兩個身世與行事有污點的才更“應該”被他人當成目标吧,莫芷濡不過是個什麼都沒有經曆過的孩子,抓了能做什麼?
再者,對方一定是知道莫芷濡存在才能夠将她帶走。
一路上他們都是坐在馬車裡,隻有走進客棧問詢是否還有空房間的時候才短暫地露過面,先不去考慮暴露在外的那些碎片時間被多少人看見,就從最觸手可及的一種可能出發。
嫌疑最大的便是客棧裡的人。
特别是當下身處的客棧。
想象一下,客棧的掌櫃盯上了莫芷濡,正好了解到她與宮懷檀要去一趟地下集市,這便是最好的機會。
在兩人離開後,他拿着唯二的門鎖打開了門。
躺在床上的莫芷濡,也許沒有被驚動,也許恰好被吵醒,但因為發現是認識的掌櫃,故而沒有那麼多的警惕。
掌櫃利用諸如“關于她和宮懷檀”的借口将莫芷濡騙出了房屋,最後再打開窗戶僞裝成外人所為。
這個推論還存在很多漏洞,暫時也沒有較為合适的動機。
即便是傻子都不會選擇在自己的區域内動手,哪怕概率微乎其微。
但确是有可能發生的。
畢竟人心隔肚皮,該懷疑的還是得大膽懷疑。
可說到底,整件事的不合常理之處實在太多。
莫祈君想起大衍神童說過的話。
“磐聞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事情已經發生了。”
這兩句話若是聯系在一起來看,有種已經身陷囹圄,被陰謀包圍的感覺。
這場失蹤難道僅僅隻是一個開端嗎?
當心則亂,莫祈君此刻已經思忖不了更深層次的東西,隻能給自己安排當務之急能做到的事情。
第一,先問問隔壁房間的人,有沒有聽見走廊上傳來什麼動靜?
第二,去試探試探掌櫃的,看看他面對自己正常與否。
雖然獲得答案的可能聊勝于無,但除此之外,莫祈君一時半會兒已經找不到突破口了。
她将門窗重新鎖好,敲開了左邊的房門。
開門的是一個書生,他正在挑燈夜讀,聽了她的問題,直言:“實不相瞞,在下學習之時,是會自動隔絕外界的,可能幫不到姑娘了。”
莫祈君扯出一個笑:“無妨,打擾到你了,抱歉。”
書生琢磨着又表示:“不過仔細想來,在我中途放松的那幾分鐘沒有動靜,應該一段時間内也不會有什麼動靜吧。”
饒是這句話也無法打消她的疑慮,謝過人後轉而往樓梯走去。
“失蹤?”
冼掌櫃聞言大吃一驚:“不會吧,可我沒看見什麼人靠近你的房間,也沒有聽見小孩的呼救,真的不是她自己亂跑嗎?”
他話充滿了主觀臆斷,莫祈君語氣嚴肅起來:“阿芷很乖巧,我讓她乖乖躺在屋内睡覺,她就絕不會擅自離開。”
她擡高了點聲音:“掌櫃若是給不出信息,我隻能去報官了,到時候調查起來,鬧大了的話,恐怕對掌櫃這兒的生意要有影響,還望你見諒。”
冼掌櫃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道:“客官先消消氣,報官我是沒有意見的,畢竟是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也怪瘆人的。”
想起與這姑娘一道的還有個小祖宗,他又陪笑道:“不然我們先去房間裡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即使他給人感覺沒什麼不對勁,莫祈君還是思路清晰道:“但房間鑰匙隻有我和掌櫃有,我暫時沒辦法完全相信掌櫃。”
雖說這這話不是毫無道理,但被當成懷疑對象,冼掌櫃還是有些不快。
他撇撇嘴道:“那我可就幫不上客官了,若是照客官所言,這兒的小二們你也沒辦法相信吧?那隻能請客官自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