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動接近尾聲，籠罩衆人的塵土逐漸散開，落石形成牆面完全阻絕了兩側的人。

焰扛着順帶撈走的月山家仆人，避開沿路監控和來接應的同伴會合。

他裸着半身，輪廓顯眼富有力量感的肌肉覆上一層月光，褲子還是特别留意控制赫子生長覆蓋方向才得以保住的。

“怎麼回事？是這位先生連累你了？”斐表情嚴肅，他看了并未被松綁的月山家仆人，沒有對此作出評價。

“與他無關。”

斐面無表情亮出赫眼，眼角遍布猙獰血絲。

焰頓了頓，改口：“……沒有直接關系。”

斐按壓眉心無奈歎氣，事情到了這地步，檢讨也無濟于事，他們得想想接下來的安排。

“這人先留在我那裡，等我向那位大人請示後再說。剩下的人我會代你去探望，不用擔心。”

“嗯。”焰沉穩應道。

“要直接過去？”

“對。”

“……不能等明天嗎？”斐似是對同伴之後的去向感到憂心。

焰搖頭，眼神清明，情緒穩定：“他會知道。我自己過去和等他察覺，是兩回事。”

斐隻能目送焰離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人了才收回目光，轉而注視保持沉默的月山家仆人。

“你說我該讓你付出什麼代價才好？”斐語氣平靜，像喝水一樣稀松平常地說着威脅話語。

終究是當過一個組織副手的人，表面上看起來再像好好先生，脾氣也不至于真的好到哪裡去。

“一根手指？還是一隻手臂？”斐嘲諷道：“我的同伴如果沒順手拉你一把，現在你已經落到變态手中了。”

“畢竟那顆拼接圓腦袋……可是個喜歡活體肢解獵物的神經病。”

…………

……

藍染在别墅休整了一段時間。

雖說是被‘建議’休息，但如果他自己不願意，沒有人能強迫他。

他穿着米色羊毛衫坐在書房用筆記本看資料，渡整理了内容詳盡的太平洋浮标情報供他查閱。

這種東西，讓它正式運行會造成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就算竊取資料，沒有大規模冷卻設備，也無法支持世界級規模計算。

藍染沒想過要複制這不切實際的設施，但可以撷取部份程序給自己人使用的系統升級。

至于太平洋浮标……

“聯系一下陣，讓他炸了吧。”

這句跟恐怖坋子沒兩樣的發言，渡對此的反應是——

“這樣好嗎？總覺得有些可惜。”

他畢竟不是純粹的善人，當為了雙方和平，能做出開槍射殺另一方無辜官員這種事時，就代表他理解必要時需狠下心。

無關冷血，隻是必要的犧牲。

“有些東西，光是存在就會破壞平衡。”藍染頭也不擡，平靜地看着資料。

“像是太平洋浮标，還有……那個叫諾亞方舟的人工智能。”藍染輕笑。

該說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聰明的孩子們給自己找了了不起的朋友。

但您即使察覺了諾亞方舟的存在，也并未針對性采取措施。是覺得威脅性不強？可将兩者擺在等同位置提及，這種行為本身就是一種表态。

渡在内心想道，心态良好地接受上司的雙标。

“你想說我偏心？”藍染瞥了眼屏幕縮小的監控畫面，傳信息給留在别墅待命的部下。

渡淡定回：“我沒有這個意思。”

有也不能說有，上司套話更不能回，都是經驗之談。

“人工智能是時代趨勢，弘樹那孩子隻是走得比别人更遠而已；至于太平洋浮标……”隻會讓他想起西比拉系統。

“構思是好的，但創造這套系統的人顯然低估了人性。”

不會有完美的制度，遭遇問題後不斷進行調整與優化是人類本身具備的能力，物種多樣性是延續至今的根本。全球各地監控信息聯通，全天高強度監視，他看到的不是恒久的和平，而是統治者權力的延伸。

維護社會秩序？說得好聽，誰能保證不會淪為政權掌控者鏟除異己的工具？

如果人類走到那一步，才真是抵達終點了。

穿着背帶短褲的少女看了眼手機，起身朝門口走去。她身後同樣收到指令的搭檔像一匹打盹的狼王，捏起手機瞅了瞅，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地跟了出去。

不能怪他一直是這副提不起勁的樣子，身為沒文化的破面，這輩子就沒想過有朝一日要學會認字。

吸收太多知識的腦子不時會幻痛一下。

……為了看懂上司的無聲指令，他實在付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