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身量高的白發男人在街道面面相觑,一旁車輛疾駛而過,路上行人零零散散,因為不是路口的關系少有人止步,讓伫足的他們格外醒目。
“啊!是你!”
粉色短發的女性發出驚呼,她瞪大眼睛,如同炸毛的貓,皺眉警惕地瞪着對面的白發男人。
情敵——不對,錯了,是會跟她搶有馬先生注意力的男人!
伊丙入戒心拉滿站在有馬貴将斜後方,慵懶散漫的眼眸少有如此精神的時刻。
藍染和善地對反應過度的女性微笑,伊丙入不吃他這一套,仍舊處于旁人費解的警戒狀态,她也不管同伴頻頻側目,就隻專注盯着藍染。
用笑容當作回應,藍染不介意伊丙入的态度,轉而将視線放在站在隊伍前方的有馬貴将。
這麼多年的經驗累積,有馬貴将在待人處事方面熟練度有質的飛越,非巡邏時刻一般表現得平易近人,不再像剛入職時為人诟病的不知變通,也分毫不給人留點面子。
“你們這是要去吃飯?”
“已經吃過了。”有馬貴将語氣平和,嘴角上揚,表情是與好友交流時的放松,“我們要去圖書館團建。”
團隊建設有助于提升快樂能量,增加向心力,讓隊伍更團結,這還是眼前的人教給他的。
“挺好的。”藍染笑道。
團建去圖書館看書,很适合有馬貴将,其他小朋友開心與否倒是其次。
聽見好友予以肯定,有馬貴将心情愉快地颌首。
他有先問過隊員這項提議适不适合,得到全員肯定才決定執行,過程順利地不可思議。
零番隊的其他成員其實各有各的想法,讓他們自己安排,那是一定肯定必定不會選擇去圖書館。
但他們知道自家隊長喜歡看書,因種族特性零番隊成員平均年齡不高,或多或少對有馬貴将抱持尊敬憧憬,自然不會投反對票。
有馬貴将視線落在緊貼着藍染的身影,看身形應該是一名青少年,但寬大的外套和拉下的帽子擋住了特征,無從确定性别。
“這位是……”
“哦,他是親戚家的孩子,在我這借住幾日,性格有些怕生,我就不讓他自我介紹了。”
衆所周知,“親戚家的孩子”十之八九是不存在的,本質是帶敷衍性的解釋概率更高。
但有馬貴将不知道,藍染說,他就信了,把“腼腆容易害羞”的人當成藍染親戚家的孩子。
他們錯身而過,有馬貴将止步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在未露面的人影身上短暫停留。
“有馬先生,怎麼了嗎?”
“……沒事。”
視線滑向男人寬闊的脊背,注視那道漸遠的身影,有馬貴将回頭,朝着相反方向邁步。
“還緊張嗎?”
藍染垂眸問拉着他外套下擺的少年。
兜帽蓋住大半張臉,僅餘幾縷鬓發垂在臉頰兩側,凜央身軀一顫,嘴唇嗫蠕,半晌才慢吞吞地吐出單音節。
“啊……”
如果不是藍染帶他出來,也不會發現凜央除了之前就有的病症之外,還畏懼有陌生人的環境。
凜央仿佛被隔絕已久,失去融入社會的基本能力,甚至更糟糕,他不是“不習慣”,而是會“害怕”,渾身冒冷汗,忍不住顫抖,神色恐慌。
有點糟糕啊。
泉的血腥癖好可真是害人不淺。
藍染思維發散地想。
這樣不就變成……離了他就活不下去了嗎?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藍染發出短促的聲音,嘴角勾起,引來凜央注視。
——開個玩笑。
這世上,沒有誰是離開他人就活不下去。
不過都隻是尋死逃避的借口而已。
就像對自家崽子耐心十足的長輩一樣,藍染調整行程安排,分出一些時間帶凜央散步到醫院看病,再把人帶回别墅送進地下隔離室。
散步的時間也算人有陪在身邊,可以延長凜央發病時機,可說是有效利用一分一秒。
藍染不希望凜央瘋到連最基本的指令也接收不了,追究原因,就是太浪費了。
凜央是罕見的耗材。
走進别墅玄關,少年如獲大赦摘下兜帽,露出一顆頭發蓬松的腦袋,濕漉漉的眼神像一隻渴求褒獎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