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無庸置疑的偏愛,神父愛着他的兒子。隻可惜,他那扭曲的人生觀注定日後兩人必起沖突。
喰種養大的人類小孩,這是罕見例子,也是挺有趣的議題。隻可惜藍染沒時間深入探讨,了解長期處于壓迫環境的孩子是否真能培養出對喰種養父的敬愛。
現在年僅12歲的亞門鋼太郎,和他的喰種養父之間的糾葛會持續多久,藍染無心留意,他隻知道自己不能再接任務了。
遞交病假申請,返回别墅途中,藍染的視角開始晃動,景象出現重影,伴随搏動類型的偏頭痛。這還隻是輕微病征,按照過往經驗,之後還會有更麻煩的症狀。
昏暗走道燈光一盞一盞開啟,發出啟動機關的聲音。
藍染經過機械門踏入實驗室,從鼻尖飄過的“食物”氣味讓他停下步伐,轉頭望着固定方向。
他不想進食,但心情不好時咬東西也是調節情緒的一種方式。他不會殺了兩個不聽勸的小家夥,那太暴殄天物,但警告不能少,孩子調皮都是寵出來的。
躲在實驗室裡的孩子們眼睛一眨不眨,屏息關注入口動靜。直覺告訴他們情況很糟,為了生命着想最好别被發現。
L沒放棄探索實驗室,但之前藍染就已經告誡過了,不認為藍染會小題大做的他把話聽了進去,冒險計劃打算往後延。沒想到尼亞比他更沒耐心,自己偷偷跑到地下室,L為了撈回小夥伴隻好跟着跑下來。
兩人沒有血緣關系,組織藥物的副作用讓他們外表停留在六歲左右,實際年齡L确實比尼亞大一些,也有身為哥哥要照顧弟弟的自覺。
“我應該說過……”
“最近這幾個月别到實驗室玩。”
人影忽然出現在孩子們前方,居高臨下地俯視兩名男孩。覆蓋半張臉的黑色物質是赫子構成的面具,一雙異色眼眸缺乏人性,尤其是非人象征的血紅赫眼,流露掠食者的殘忍。
人類是喰種的食物,哪怕以後替代品普及,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L仰望白發男人,他感到心跳頻率加快、呼吸也變得急促,外在壓力讓人體與生俱來的本能産生反應。
他想逃,但是他沒有這麼做,因為很清楚結果。
雙方僵持一陣,兩個直覺敏銳的孩子不敢動彈,最後還是藍染逗小孩逗夠了,恢複平時和孩子們相處的模樣,彎腰抱起離他比較近的L。
L沒掙紮,他安靜坐在藍染臂彎裡,小手搭着男人近距離觀察,他對那隻赫眼充滿好奇。
不甘心被落下的尼亞這次很主動,他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抓住藍染的西裝褲。
“怎麼,你也要?”
藍染偏頭看了尼亞一眼,彎腰抱起白發男孩,左右各抱一隻,利索地一波送出實驗室。
黑澤宅邸。
男人在緣廊快步行走,腦海羅列不同階段要做的事。首先,他将家主最新指派他完成的任務提升等級,放在首要處理事項的位置。
他其實想理清來龍去脈再上報給家主,畢竟接獲的情報内容有些離譜,但摻雜個人因素導緻消息傳達延誤可是大忌,他隻好如實禀報。
麻生圭二殺害與其同住的妻女,在火海中身體蜷曲地彈奏鋼琴直至死亡。
藍染知道這件事後沉默半晌,沒說要不要追查,隻吩咐男人先帶回麻生圭二僅存的兒子麻生成實,那孩子目前在東京一所醫院接受治療。
行經一處庭院,腦海浮現的畫面讓男人放緩腳步,朝院裡紅楓投去一眼。
他想起前一次家主身體抱恙,在旁人眼中仿佛不會允許自己有閑暇時光的家主,不得不留在宅邸養病,被允許靠近的隻有包括他在内的少數親信。
男人當時看見家主坐在緣側望着院内紅楓,在心裡感歎,沒想到千景大人也有這般閑情逸緻。
他被察覺他到來的家主叫到身邊,距離近了,嗅覺捕捉到奇怪氣味。
“……?”
似食物腐壞的味道把還算不錯的心情破壞殆盡,男人環顧四周,最後在家主身旁的茶盤找到罪魁禍首——一杯加了奶的咖啡。
哪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家夥?竟然給千景大人喝這種東西。
人類的食物絕大多數喰種連聞都不想聞,更别說吃進肚裡。一方面是會對身體造成傷害,另一方面是異味難聞,更直接點就是很臭,對精神是種折磨。
也許是出于人類的思維模式,認為有加牛奶的咖啡比沒加好,但負責為家主準備飲食的仆人,應該都知道不能使用咖啡之外的人類食物。
“千景大人。”男人面帶微笑,未被浏海遮蓋的一隻眼睛含着愧色,“抱歉讓您見笑了,我馬上命人幫您換上新的咖啡。”
這是他的疏忽,看來仆人的教育訓練有待加強。
黑澤家的掌權者望向男人的眼神透着疑惑,聽到最後明白問題源于何處。
“無妨。”家主不甚在意地道:“不用換了。”
男人看着家主,突兀地提出疑問:“您今日吃過了嗎?”
“……”
猝不及防被問了一句,家主頓了頓,回答理直氣壯:“我不餓。”
嗯……還是老樣子不好好吃飯呢。
男人苦惱地想。
“不用在意這種小事,拓彌。”
“怎麼會是小事?您的健康對我、對家族成員來說都很重要。”
勸也勸過了,黑澤拓彌沒辦法勉強家主。想當初第一次見面時對方給他的壓迫感,讓他深信家主是個需保持距離的危險人物,誰想得到連用餐也要人盯。
一組組長黑澤拓彌,被賦予重任的他很早就跟着家主做事了,他不是被命運眷顧的那類人,甚至差點在人為因素的影響下夭折。
他曾經是半人類,獲得“黑澤”姓氏前,原本是和修分家“舊多”的人,家主把還是小孩子的他從早亡的命運裡撈了出來。
對此他是感激的,也願意賭一把擺脫處處受限的人類身份。
他從那場手術裡活了下來,撐過術後激烈的排斥反應,成為一名人造獨眼喰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