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麼?”
低沉的嗓音回蕩,渡面色凝重快步踏進訓練室,身後的機械門閉合,隔絕走道景色。
銀發少年目不斜視盯着比自己更年輕的孩子,舉槍的手臂沒有晃動。
“黑澤君。”渡的聲音多了幾分重量,蘊含警告意味。
黑澤陣不畏懼男人,除非他肯配合,否則沒有人能逼迫他。他沒有理由跟渡起沖突,于是維持原本的姿勢,側首看向神情嚴肅的男人。
“為什麼對安室君開槍?”
“你的要求是打中人型标靶,沒有不能互相傷害的規則。”黑澤陣的聲音帶着天然的冷意,顯得不近人情。
渡皺眉看着冷漠的銀發少年,是他沒有說清楚,不能指責黑澤陣。他曾經曆黑暗的少年時期,被迫和同齡或年紀相差不大的孩子厮殺,他打從心底厭惡那段記憶,理所當然的以為其他人也跟他一樣,不會做出主動傷害同伴的行為。
也許黑澤陣根本沒把安室透當作同伴,又或者,同伴這一詞在黑澤陣心裡不具備特别意義。
渡吐出一口氣,宣布訓練終止。
黑澤陣與渡對視,幾秒鐘後,手臂彎曲移開對着安室透的槍口,轉身往外走。
安室透沒有出聲,他面無表情松開按壓傷口的手,掌心沾染鮮血,手臂自然垂下,從袖口滑落的匕首被染血的手指牢牢握住。
重心偏移,淺發揚起,安室透猛然加速沖向黑澤陣!
黑澤陣早有防備,即時反應過來,轉身揮動手臂,打算用槍抵住匕首。
刀刃撞上槍管前,安室透松開握住刀柄的手指,匕首在他的操縱下靈活翻轉,避開槍枝,再度握刀刺向黑澤陣!
黑澤陣瞳孔收縮,用另一隻手擋住安室透襲擊,刀尖紮入他的手臂。
受傷使銀發少年那雙墨綠眼眸透出兇狠的殺意,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砰!”
兩人的動作同時停止,渡抓住黑澤陣的手改變彈道,子彈沒能如黑澤陣所願貫穿安室透頭顱。
安室透看着黑澤陣的眼睛,勾起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含笑的眼眸蘊藏不惜以命相搏的瘋狂,仿佛化身玩命賭徒。
他在賭,看渡來不來得及從黑澤陣的槍口救下他。
記事起的生長環境影響安室透的性格,他乍看好像很正常,聽話又懂事,會體諒大人的難處,并做出體貼的行為。但是,在他心底藏着猖狂的種子,這顆種子早已生根發芽,會對外界刺激産生反應,釋放他不受拘束的另一面。
“夠了!”
渡罕見動怒,強行分開兩人,确保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會再發生意外。
黑澤陣拔出匕首随意一扔,短促的碰撞聲響起,他不再回頭,幹脆俐落地走出訓練室。
地闆殘留兩名少年的血迹,刺痛了渡的雙眼,兩人糟糕的關系讓渡覺得棘手又頭痛。他習得許多技能,但心理狀态和同侪相處不是他擅長的項目。
渡帶安室透去包紮,上方的房間有兩名破面,他們旁觀了兩個孩子起沖突的全程。
莉莉妮特撐着下颌,神情百無聊賴地感歎:“這兩個小家夥根本沒辦法好好相處嘛!”
史塔克靠牆而立,他的姿勢一偏頭就能看清楚訓練室。
“我覺得,這個人類大概管不住兩個小鬼頭。”莉莉妮特用食指點了點玻璃,對着下方的渡,“希望到時候不會又要麻煩藍染大人。”
史塔克不予置評,收回觀察訓練室内部的目光,閉上眼睛。
…………
……
“帶其他人走下水道撤離。”
喰種集團的首領用沉重的語氣下達指令,話音落下,沒有第二個人出聲,他們沉浸在絕望的氛圍裡。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離開吧。”
首領目送同伴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他和少數幾名喰種自願留下來斷後,抱着有去無回的心态。
“……”
首領起身,環視選擇與他并肩作戰到最後一刻的夥伴,内心的無奈、痛苦、憤怒像混濁的漩渦,拉着他直落深處。
“抱歉,我不是合格的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