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微微晃動，男子反應極快，他收起信物和信封，繃緊神經警惕周圍。

他先是看見一雙發光的巨大豎瞳，随後是雪白鱗片，距離拉近得以見真容，海王類居高臨下地俯視相對渺小的人類。

“我很高興你願意相信我，我的朋友。”

聽見熟悉的聲音，男子放松緊繃的肌肉，無奈的嗓音在霧中響起：“還當我是朋友，就讓我打你一拳。”

打是不可能打的，庫贊沒能如願以償。

他安分跟着藍染返回烏托邦，除了對友人所在的根據地抱持好奇外，沒有其他想法。

原以為重逢會感到尴尬不适應，也許是習慣與對方相處的氛圍，哪怕經曆急劇變化，還是能自然地找回當初的感覺。

“……如果我說，我很想知道，你會告訴我你的理由嗎？”庫贊望着藍染的背影，忍不住道出疑惑。

說一些讓聆聽者滿意的話，對藍染而言很容易，他善于洞悉人們内心的想法。

但這一次，他沒有向庫贊解釋自己想透過變革達到的目的，隻對他說：“等你見過我居住的地方，我們再來談論這個話題。”

随着行進的街道越來越多，庫贊逐漸理解藍染話語中蘊藏的含義。

這座島，仿佛世界美好一面的縮影，各類物種和睦地相處，沒有隔閡，也不存在種族之間的仇視。

他看見人魚趴在水池和人類聊天；樣貌猙獰的魚人不小心吓哭小孩子，反過來被孩童父母安慰；長得像人型動物的毛皮族幼崽在街上奔跑追逐。

假如他身邊有這樣一個地方，他也許也會做出相同的決定，隻為了創造出适合這些人生存的環境。

藍染和環顧四周像在尋找什麼的青年目光接觸，羅快步上前喊了聲藍染，停頓片刻，瞥了站在藍染身後的庫贊一眼。

“老師。”

藍染察覺羅神情警惕的原因，語調平靜：“無妨，說吧。”

“人到了。”

羅仍有所保留，他性格謹慎，觀察細微，即使收到的情報和所見都告訴他庫贊已脫離海軍。

接收到羅的敵意，庫贊的反應是挑眉，他還不至于會因為一個眼神被激起怒火。

藍染目光越過眼前的青年，看向羅身後。

羅有不妙的預感，如電光掠過的念頭在下一秒得到證實。

“不好意思，請問有沒有食物？我身上沒有帶太多東西。”艾斯單手壓着帽子，臉上帶着笑容有禮貌地問道。

他看見庫贊，笑臉瞬間消失，皺眉凝視原本隸屬于海軍的前任大将。

羅額角青筋凸起，深吸一口氣然後吐出來。

“我說了讓你等一下。”

咬牙切齒地說完，羅自知無法扭轉已經發生的事實，隻好轉頭尋求藍染的建議。

“你直接帶艾斯去一趟‘那裡’。”

藍染的提醒讓羅特别不安，他說：“盡量避免他們打起來。”

羅無視艾斯中途頻繁撫摸肚子的動作，隻想着完成任務盡早離開。

“我送你到這，你自己……算了，我跟你一起進去。”

羅一臉煩躁，直覺讓他不要參與其中，但萬一艾斯趁機惹事，他得在事情鬧大前阻止。

“啊？喔，好。”

艾斯明顯有心事的反應讓羅起疑，不過羅沒追究，他帶着艾斯走到一間小木屋前，敲門踏入屋主的領域。

……然後在幾分鐘後撞飛燒焦的木門。

“你這個混蛋！！！”

“說啥呢臭小子！”

屋裡傳出激烈争吵聲，一會兒玻璃碎裂，又一會有東西從裡面飛出來，就像剛才被迫退出戰場的羅一樣。

羅面無表情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塵，做出施放惡魔果實能力的手勢。

“這是怎麼了？”

身後傳來女性柔和的聲音，羅回過頭，一名擁有淺色波浪長發的女子就站在他身後，臂彎挂着裝農作物的籃子。

女子逆光而立，身軀輪廓有些朦胧，似是一層光灑在她身上。

“我帶來的客人失禮了，我現在就去阻止他們。”羅收回張開的五指，不自在地壓了下斑點毛帽。他正在思考有什麼既有效又不那麼吓人的方法，來制止屋内兩個幼稚鬼打架。

女子聞言拿着她的籃子進屋，羅跟在她後面，目睹身上沒有特殊力量，在家中卻特别有地位的女性霸氣訓斥丈夫。

罵完男人，女子伸手擁抱她的孩子，用力收緊手臂。

“你做得很好，真的做得非常好，這些年辛苦你了……”

艾斯渾身僵硬，雙手不知道該放哪兒，他感受懷裡的溫度，滿臉慌亂無錯。

【我這裡有關于你父母的情報，如果你感興趣，就來找我。 】

回憶藍染所說的話，艾斯意識到對方是想讓自己親眼辨别真僞。

什麼啊……這種事不先說，太過份了。

艾斯緩慢地移動手臂，閉上眼睛，壓抑着眼眶酸澀，輕擁他的母親。

“這座島上的居民過得很幸福。”庫贊在藍染的帶領下參觀部分區域，得到了這項結論。

“但是我覺得有點過于理想，我什至懷疑他們離開這裡就沒辦法獨立生活。”

“你多心了，島上的成年人幾乎都來自外地，烏托邦的曆史并不長。”

面對難以置信的庫贊，藍染面帶微笑，無意談論建立烏托邦的過程，那會牽扯到太多。

“我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摧毀崩壞的齒輪。”

“經曆漫長黑夜，人們終将邁向黎明。”

藍染話中蘊含深意，也許庫贊不會明白真正含義，但他能理解這個世界會變得越來越好。